“为什么？”柳青岚接过她们递来的纸擦掉眼泪，“他们不赔我就去闹！我就让他们也过不了安生日子！我还有一百万贷款没还，我命好苦啊——”
“哎呦，你还是趁早想开吧。”阿姨们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说一说他们家那些破事。
“你刚搬来可能不知道，那两口子都是黑心肝的，瘫在床上的老娘说不管就不管，别说端屎端尿地伺候了，他们连口米都不给吃，还把家里的存折银行卡都带走了。老太太啊，可怜的嘞。”
柳青岚捕捉到她们说的，“瘫痪？”
“三四年前就瘫了，哎呦，我是居委会的，一上门发现老太太身上全是褥疮，屁股底下都是屎尿哦。”
“那这么长时间都是居委会在照顾她吗？”柳青岚面露惋惜。
“是啊，请护工太贵了，又联系不上她孩子，那可不就只能我们自己照顾。不过前阵子她儿子带着媳妇突然回来了，那态度突然就变得好得不得了嘞。”
“哎呦，谁知道那两个东西回来是不是要钱，他们回来十回里有八回都在要钱的哦。”
“不会吧，前两天我还看他们推着老太太在楼下晒太阳呢，这回看着倒是有点改过自新的模样。”
听着她们就1001的家事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柳青岚转身进了商店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雪糕和冰镇饮料。
把一大袋子往他们中间一放，柳青岚搓着手腼腆道：“嬢嬢，你们能多讲讲他们家的事吗？”
“哎呦，你不用买这些东西的哦。”她这么说着眼睛可没离开过。
柳青岚随手拿了一些放到她手里，“一点心意，我得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才知道怎么要债哦。”
“哈哈，就冲你这一袋子东西，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那您跟我说说，1001那老太太瘫是怎么个瘫法？是完全不能动还是能动两下胳膊腿？”
“也就一条胳膊能动。”其中一个阿姨挑了瓶橙汁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但是她长期营养不良没什么力气，我们能给的帮助也有限，能动也动不了喽。”
“诶，你在这呢。”吴桐声跑得一脑门汗，“可以进，但这电梯还不能用，你看咱怎么上去？”
柳青岚看见几个阿姨发光的眼神，赶紧告辞：“嬢嬢，我弟弟来了，我们还有事，改天咱再聊。”
等两个人的条件在她们脑子里入了库，刚张嘴问：“诶，你弟弟——”
吴桐声已经推着他跑远了。
一口气跑到楼下，吴桐声蹲下身子，“上来。”
柳青岚幽幽道：“哥，我肋骨不能受压。”
“瞧我这记性，我老觉得你是腿不行。”吴桐声一拍脑门，“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拐杖。”
柳青岚对拐杖的驾驭能力不如轮椅，一步一撇两步一瘸地进了楼门。吴桐声看得心惊胆战，走在他后面生怕他摔着。
好不容易挪到了10楼，吴桐声松了口气，“你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儿，我陪你上楼。”
“好。”
吴桐声走进现场，这里已经炸得不成样子，一片焦黑。他所有的行动都根据户型图来一步步挪动，客厅，卧室，厨房。
一眼望去几乎没有能用的线索。
“楼下的那群大妈说，1001的老太太瘫在床上不能自理，只有一条胳膊能动弹。”柳青岚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里面，“你说，一个拉屎撒尿都不能控制，吃饭喝水也得靠别人手动喂的人，是怎么打开的煤气呢？”
“你都说了有一条胳膊能动，她如果跟你一样坐着轮椅不就行了。”吴桐声不以为然，他来这一趟就是纯属哄小孩。
“那是谁把她放到轮椅上的呢？”
“她不是有儿子儿媳吗，坐个轮椅有什么奇怪的。”吴桐声走出来脱掉鞋套，“你怎么跟我师父一个毛病。”
“什么？”
“多疑。”
柳青岚挺好奇这人是怎么当上的刑警，“不多疑难道跟你一样，说啥信啥？”
吴桐声被他这话噎得脸通红，“我这叫耿直。”
“冒傻气。”柳青岚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的儿子对她不问不顾两年多，到今年才回到这里尽孝？”
“为了钱。银行卡，存折，养老金”他自问自答笃定道，“我想知道死者单娟生前有没有买过保险。”
“你是说单娟的儿子和儿媳妇费这么大劲冒这么大风险，就是为了炸死她拿赔偿金？”吴桐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把人想的都太阴暗了。那可是弑母啊！”
“所以我才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办过保险啊！”柳青岚眉眼间透出一股烦躁，“你怎么干刑警还满脑子都是人间真善美。”
可能家庭美满幸福的小孩的世界他不懂。
看吴桐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柳青岚眉头松开笑出了声，“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就赌单娟生前有没有上过巨额保险。有，你给我送一个月的饭，没有，我送你那个一万多块的显卡。怎么样？赌不赌？”
吴桐声有一种必输的直觉，还是嘴硬道：“赌！我现在就找人帮我查！”
他走到一边拨出何彬彬的电话，各种割地赔款才让对方答应。
柳青岚趁这个时间拄着拐上楼看了一眼，屋里也没剩下什么东西，味道也不太好闻。
“你怎么自己上楼了？”吴桐声赶紧上前扶住他，“有还能要的东西吗？”
“看起来没有，走吧。”他转身下楼，嘴里不停念叨，“怎么这人不知道弄个防火防爆的保险箱呢。”
他十七岁的时候就想要个保险箱，没想到二十七岁的柳青岚压根没买。幸好他卡里留下了足够让一家人潇洒花一辈子的钱。
柳青岚坐在车里打开网银，那些钱在卡里只是数字，没有什么实感。可他还是从里面感受到了二十七岁的他对于家庭的向往。
他通过实名认证找回了部分账号，里面记载的满满当当的柳青岚和邱可的恋爱记录。
“邱可家里不同意柳青岚和她结婚，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