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想也不想打断他：“说什么呢，唐曌就是你闺女，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我闺女的爹！什么孤家寡人，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闻言，蒋恒动作一顿，转手把刚点燃的烟掐灭，“也是，我还得看着闺女出嫁呢。”
就这样胡扯了几句，蒋恒心中的那团阴影才不紧不慢地飘到无法感知的地方隐藏起来。
“说这个，柳青岚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办？”唐旭仍有疑虑，“就这样不管他了？”
“我让他来我这跟我一起住。”
唐旭啧了声，颇感意外，“你这是打算以身入局，引蛇出洞？”
他垂眸看向对面楼下，穿着老头衫大裤衩的男人背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有说有笑地进了楼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没想那么多。”
“可能就是一个人太寂寞。”
这话听得唐旭激动起来，一拍大腿：“你寂寞你早说啊！我跟你嫂子可打听了不少条件好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只要你想结婚了，咱立马就开始相亲，一天八个不带重样的。”
蒋恒唇边的笑意扩大，“等轩轩找着了，我肯定风风光光娶个漂亮老婆，争取生个跟小曌一样活泼可爱的闺女。”
“生个皮小子也行，闺女你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唐旭笑骂道，“你看看你都把唐曌惯成什么样了。”
“小曌怎么了，我看人孩子比你强。”蒋恒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十八岁高考完那个暑假遇上抢劫杀人，哭着把歹徒打了个半死之后给我打电话，让我找律师捞你给你争取减刑，愣是没想起来可以报警。”
唐旭老脸一红，“我那就是吓蒙了，神志不清就记得打人照头打趴得快。”
“幸好是见义勇为，不然你这辈子都得赔进去。”
“那我也不会后悔。还说我呢，你不是也做了跟我一样的选择？”
想起刚穿上警服的那段时光，蒋恒笑了笑重新回到厨房里烧水煮面，“那不是年轻冲动吗。”
唐旭抬头看着暗淡的星空，“要是能回到当年”
他一定能拯救蒋恒。
“别说这个。”蒋恒知道当年的事他也很内疚，明明就在一个公园里，甚至也在卫生间附近，却死活找不到抱走孩子的人，“有那群人贩子在，不是轩轩也会是别的孩子。”
“怎么轮到你一个受害者家属来宽慰我了。”唐旭擦掉眼泪，“该下面条了，加两勺盐，淋上点香油。”
“我知道。”蒋恒手忙脚乱地开火，厨房里响起一阵锅碗瓢盆的合奏。
唐旭识趣地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将聪明药相关的后续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一周之后，蒋恒收拾好桌面看向准备提前开溜的吴桐声，“去干什么？”
吴桐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柳青岚明天出院，我去给他拿两件衣服。”
“今天周三，你的车限号。”蒋恒拿着车钥匙起身，“我开车。”
“谢谢师父！”吴桐声巴不得蹭个车，这才月初，他的钱还完车贷就没剩多少了。
蒋恒开车直奔瑞祥花园，刚进入小区就听到一声巨响。
吴桐声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得不敢动弹，缓了几秒才抻着脖子向外看，“我操，什么逼动静。”
“下车，疏散群众。”蒋恒望向尽头的火光与浓烟，“愣着干什么？快！”
他不敢将车停的太近，和吴桐声一人拿着一部电话向那栋楼跑去，一个找消防一个叫救护车，“千江路瑞祥花园发生一起爆炸事故，可能是燃气爆炸。”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们已经跑到了楼下，有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生怕自己没事，一个劲地举着手机往前挤。
吴桐声上去摁下几个人的手机，“不要拍！快点往远处跑，快！”
他和底下的围观者说话的功夫，蒋恒已经窜了进去，楼道内的气体呛得人头晕，他脱下半袖露出布满伤疤的上半身，用衣服捂住口鼻，“快跑！快！”
旁边几栋楼还有人探出了头，吴桐声看见他们气不打一处来，“那边的——别看了——快跑——”
“19号楼燃气爆炸！大家快点下楼！”
“看什么看！命不要了！快点往远处跑，快！”
蒋恒等着下来的人变少，逆着人流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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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过烟雾艰难地寻找着生者，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咳嗽。
蒋恒立刻调转脚步一头扎进了8楼，房门大开着，里面的视物能力不足一成，他靠自己的感觉在里面一寸寸寻找着那人的方位，摘下衣服屏气喊道：“再叫一声。”
“叔——咳咳咳——”
是个小女孩。
通过她咳嗽的声音，蒋恒终于绕过客厅的所有障碍在卫生间的一角找到了她。来不及说太多，他想也不想地抱起小女孩，扯下水管上的毛巾捂住她的脸，“别动。”
小女孩很乖地任由他抱着，一点也不挣扎。蒋恒三步并做两步，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跳着下了楼。
出门的一瞬间他脱力地向前扑去，仍不忘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孩子。
吴桐声见状扑上去用自己给他们当肉垫，“没事吧？”
蒋恒把孩子塞进他怀里，“走。”
青年咬了咬牙，从蒋恒腋下钻过，撑着他一步一踉跄地向远处走。
走出几十米，被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忽然开始大口喘气，并且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蒋恒受不了地咳了两声，“把她放下来。”
他接住小女孩，扶着她坐下，面上全是焦急和愤怒，“去问谁是她家长。”
吴桐声扎进人堆开始询问，然而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也没人愿意提供线索。被他们的冷漠伤的心寒，他走向另一群人，“你们谁是19号楼1单元801的住户？”
最角落里有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孩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玩具，和他对上眼神之后拔腿就跑。吴桐声回头看了一眼蒋恒，得到对方肯定之后肾上腺素飙升，很快就追到了那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