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恒想了想，从一摞文件最下方抽出任星辰的成绩单，“俞浩凯坠楼之前，你为什么要上楼？”
“为了抽烟。”任星辰十分坦然，“我的烟在俞浩凯那，他只能趁着体育课的机会逃课给我，我也只能逃了语文课。”
“你和他都聊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他就是把烟和手机给我，我上游戏把体力扫完之后也没说话就还给他了。”
蒋恒微微点头，刚想把手里的成绩单给他，少年一惊一乍：“我想起来了！”
“我走的时候俞浩凯一直站在护栏旁边往外招手。”
“招手？”蒋恒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样的招手？”
任星辰动了动胳膊，甩到了手上的链子，“就这样。”
“立定跳远？”
“有点像，但也不全是。”他又回忆了一下，用能动的部分比划着，“两个胳膊抡圆，但不是同步的。像扑空了。”
那就和他们之前推测的跳远相差不多，蒋恒追问：“你看到他做这种动作，就直接离开了？”
“嗯，旁边还有他的好兄弟，有说有笑的。”
将成绩单和学校内部的年级排名放到任星辰手中，蒋恒低声道：“恭喜你，年级第一。”
任星辰的眼眶中迅速重新积聚起泪水，成雨落下。
蒋恒叹了口气离开了审讯室，“让他冷静一会儿。”
“老大。”方芷看见他回来第一时间凑了上来，“怎么样？”
“自己去看。”蒋恒不动声色绕开她，“学校里的那些药品是怎么流开的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徐康和郭伟亮，两个人的朋友多，这种事瞒不住。用他们两人的话说就是，造福广大人民群众。”何彬彬忍不住吐槽，“神特么造福。”
“任星辰的父母那边呢？”
于汀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回来，“唐老师还在审他父亲，他母亲情绪太激动，审不了。”
“你脸怎么了？”方芷心疼地扶住她下巴，“袭警，必须把袭警加进去！”
“没事，就是搜查的时候他们不太配合。”于汀偏过头任由她揉圆搓扁，“一会儿我上点药去王爷爷那买俩鸡蛋滚滚就好。”
蒋恒环顾四周，总感觉少个人，“徐娥菁呢？”
“跟唐老师去审讯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徐娥菁双手插兜走进了办公室，和蒋恒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于汀面前，“给你。”
一兜热鸡蛋。
于汀受宠若惊，“全都是给我的？”
“嗯。”徐娥菁把袋子往她怀里一扔，“谢谢你的咖啡。”
三个女孩围在一起处理于汀脸上的伤，蒋恒想了想转身去找唐旭。
“审完了？”蒋恒看着唐旭灰暗的脸色啧啧称奇，“挺厉害啊，能给你折腾成这样。”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唐旭威胁完清清嗓子正色道，“问出来了，任星辰的叔叔的妻子的大姐的丈夫名下有一家药厂，那些药全都是他们从那边拿的。”
蒋恒听着就头疼，“怎么还得联合其他机构。”
“辛苦你了，队长。”唐旭笑嘻嘻让开一条道，“您请。”
蒋恒：不嘻嘻。
但没关系，他还有张局。等方芷把所有证据整理完，蒋恒拿着东西就杀到了张局的办公室，“您忙呢？”
“有话快说。”
“三中坠楼那个事，您给沟通沟通药监那边呗。”
张匠军板着脸，“给我。”
蒋恒立马蹬鼻子上脸，忙着鞠了一躬，“谢谢您。”
“兔崽子。”张匠军笑骂道，“行了，药厂那边我来联系有关部门解决。你们这次做的不错，挖出来了蓝江制药这么大的一个毒瘤。”
“谢谢夸奖，那个咱那个奖金”
“少不了你们的，赶紧回去干活。”
一听有奖金，蒋恒快笑成一朵花，“好嘞。”
他脚步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文件夹敲了敲桌子，“各位，张局说了，这次做的不错。所以，有奖金！”
“芜湖——”吴桐声高兴地推着椅子绕场一周，“没白干嗷，都没白干！”
“现在，先把收尾工作做好。”蒋恒把每个人的工作分配下去，“就这样，干活！”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盼着奖金的到来，因为又要加班家里没人，唐旭干脆把唐曌带了过来。
小姑娘趴在询问室的桌子上吭哧吭哧地写作业，时不时还得应付来自哥哥姐姐的投喂。
“干什么呢，把我闺女当电子宠物养呢？”唐旭把吴桐声他们几个轰走，“去去去，干完活了吗就在这玩。”
几个人灰溜溜离开，蒋恒看了眼时间，“还不走？”
唐旭默默咋了口咖啡，“这么大的孩子正喜欢神秘学，说警局煞气重，不会做噩梦。”
“那你陪她在这睡吧。”蒋恒做了个请的动作，他还得去拿报告。
他办的加急，亲子鉴定的报告今天晚上送到的柳青岚的病房。
蒋恒一路上风驰电掣赶到医院，病房里的人还在玩手机。
“上啊！上！他妈的别怂！上！操！傻逼。”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年轻人的世界对他一个半截入土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难懂了。
“你会不会——”柳青岚抬眼看见蒋恒，瞬间闭麦，“您怎么来了？”
“我来拿报告。”蒋恒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放哪了？”
“你左手边的那个黑色文件夹。”
“你已经看过了？”蒋恒拿起来翻到结果，“果然。”
几天没能好好休息的疲惫全都在这瞬间涌了上来，蒋恒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柳青岚打完手上那一局就老实地收起了手机，开始给蒋恒削起了苹果，“还没问你，做亲子鉴定干什么？你儿子丢了？”
“不是儿子，是侄子。”蒋恒坐直身体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跟你差不多大。”
“哦，怎么丢的？”
可能今天紧绷的精神得到了放松，蒋恒也乐意给他讲讲过去，“他五岁的时候，我姐为了培养他的独立能力，让他自己进了公园的男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