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家属还没联系上吗？”蒋恒偏头看向何彬彬，“有什么困难？”
何彬彬点头，“俞浩凯的父母现在都在国外，回国至少两天。至于他的死讯校方好像还没有通知他们。”
“现在通知。”能够征得家属的同意会给他们后边的工作减轻不少负担，那种来回扯皮的事儿蒋恒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是！”
“学校的层高是三点六米，天台到地面大概十九米左右。”蒋恒站在尸体身侧看向楼上，“尸体足部的落点距离楼体足足有七米一，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是失足跌落能达到的距离。”
“是啊，按照七分之一来算，两米七左右比较符合失足的特点。”徐娥菁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凑了过来，身上的衣服被汗浸透她仍不在意，“这个七米一是怎么到的？”
“学校停课两天，确认高坠之后我们就过来模拟坠楼场景。”吴桐声挂断电话赶了过来，“家属联系上了，同意解剖。”
同意解剖尤山月就没有其他顾虑了，“我先回去做进一步尸检。”
方芷协助完疏散学生之后带着四个人走到一旁等着他们说完，等尤山月转身她才招呼道：“人我带过来了。”
四个年轻人神情各异，蒋恒从他们脸上读取到了各种心情，“想回家？”
“嗯。”他们齐刷刷点头。
“行，你们配合一下，没问题就让你们回去。”蒋恒使了个眼色，率先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他们四个的家长在旁边等着，为了防止他们害怕家长而不说实话，于汀事先和家长沟通好了，让校长来参与整个问询过程。
“别害怕。”唐旭又拿出了那副玉面狐狸的样子，笑得春风和煦，“高三八班任星辰是吧。”
男孩推了下眼镜，“对。”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留下来吗？”
“知道。”任星辰紧绷着脸，“我上过天台。”
“那你为什么要上天台？”
“上课累了，想去吹吹风。”
唐旭收起笑容，“你说谎！你根本就不是去吹风！让我猜猜，你上去是想找谁。陶智杰？徐康？郭伟亮？还是俞浩凯？”
果然在他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瞳孔颤动得厉害，大喊出声：“我没有！他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你认识俞浩凯。”唐旭笃定道，“你在上课时间去天台找他是想干什么？”
“我——”任星辰脱口而出，又想到什么猛地闭上了嘴，“我没去找他。”
“行，那我们来回忆一下，你上天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周围有没有人？”
“我上楼的时候阿姨正在擦地，因为上楼踩脏了她刚擦干净的台阶她还说了我几句。她说她赶着擦完地去开会，但是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已经被人踩脏了好几遍。”
蒋恒敏锐地抓到重点，“好几遍？”
吴桐声将负责打扫的阿姨的证词递给他，“是，她擦楼梯的时候先是死者上楼，再是陶智杰上楼，任星辰是第三个上去的，后面是谁过来她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到天台之后见过谁？”
“当时有两个人在那，我不认识他们就绕到另一边吹了一会儿风。之后又上来了两个人，他们四个嘻嘻哈哈的太吵，我就回去接着做题了。”
唐旭轻笑，“放过你的裤子吧。那你再回忆一下，他们在那都说了什么？”
任星辰松开抓着裤子的手指，摇头，“没仔细听，不太记得。”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俞浩凯吗？”
没想到这次任星辰摊牌地很快，“认识。”
唐旭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刚才为什么否认？”
“叔叔，我说了你们不能告诉我爸妈。”任星辰这次不抓裤子，改成搓衣角，平整的衣服在他手里变得皱皱巴巴，“我手机在他那。”
唐旭的眉毛快要拧成麻花，“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那里？”
三中是禁止学生带手机，但是小灵通之类的还是能带，唐曌就天天挂着个小灵通上学。
“您小声一点，我爸妈不知道。”任星辰做出了见面以来最大的表情，“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俞浩凯说放在他那绝对不会被查到，没收了他包赔。”
“那你为什么要上天台？”
“我游戏体力满了，上去清一下。”少年说着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
两个无情的中年人眼里写满冷漠，“那些东西已经拉回去检验了，他们早晚会知道。”
任星辰瞬间心如死灰，蔫巴巴地跟着校长出了门。
唐旭和蒋恒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全是无语，“下一个。”
下一个是陶智杰，他跟任星辰不一样，承认地特别痛快，“警察叔叔，您二位不知道这破学校的食堂有多难吃，我就想上去开个小灶，那些自热锅都是哥几个废了九牛二虎瞒天过海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之力好不容易带进来的。”
“任星辰，认识吗？”
“臭书呆子谁不认识，那作文写得酸的要死还他妈的天天在学校里开巡回朗诵会。”陶智杰轻车熟路地把腿搭在校长的桌子上，“听得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们在天台上的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吃火锅啊。”陶智杰掏出口袋里的除味喷雾，“贼好用，您来点？”
蒋恒打开证物袋，“放进来。”
他乖乖照做，“你们会给我买个新的吗？”
“想得挺美。”蒋恒把袋子递给吴桐声，“任星辰那时候在干什么？俞浩凯有没有什么异常？”
“任星辰啊，他上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他来着，什么时候下去的我还真不知道。”陶智杰说着又把腿搭了回去，“不过俞浩凯确实有点不对劲。”
“他平时见谁都爱笑，看见条狗都能聊得特别高兴恨不得跟它拜个把子。但是今天他没啥表情，我问他是不是遇上事儿了他也不说，倒是我喊他晚上来我宿舍喝酒他答应的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