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时节已过,天气渐渐地转凉,可对于满怀心事的冷眉来说,日子却总是过得那么艰难。和金鹿在北关宾馆的那个夜晚,使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金鹿对她的火热真情,然而时隔一个多月不见金鹿,她的思念之情又开始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特别是当她发现在自己再一次有了怀孕迹象的时候,心中的焦躁和不安也随之开始无休无止地折磨和摧残着她的身体。金鹿还没有和他家里人谈好,漫长的等待使她每每感到无限的失望。难道自己还要重蹈一次奔波沄阳街头辗转灵山医院那屈辱伤痛的经历?难道自己此生真的注定要为金鹿做出一次次的牺牲?她不知道金鹿面对他的父母为了他们的爱情在做着什么样的努力,更不知道自己为了他们的爱情又该如何去助金鹿一臂之力!迷惘之中,她想出了一个不很成熟也不知是否妥当的主动出击的办法,就是背着金鹿写信给他的父母,祈望能争得金鹿父母的谅解和成全。她把这个自认为重大而又艰巨的任务拜托给了刘继超之后,时刻盼望着金鹿的再次出现,盼望着金鹿能为他们的爱情带来喜讯。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冷眉依然在苦苦地等待。算起来自己交待刘继超的事情也早已该完成,可为什么迟迟不见刘继超来给自己回个音讯呢?那封寄托着自己全部人生希望的信是否已经送到金鹿父母的手中?刘继超究竟是如何转送那封信的?他送信的时候是否见到了金鹿?金鹿的父母看到信后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如今他们的想法和态度是否有所改变呢?这一连串的疑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答案呢?
当冷眉感觉自己怀孕的迹象在心中渐渐变为事实的时候,她更加焦躁起来。命运为什么要给自己做出这样的安排呢?龚海燕处心积虑地想要早日为人之母,那个愿望总是屡屡落空,而自己和金鹿不过只有一夜的真情重温,怎么上天就偏偏就要让她再次来吞吃那只苦果?金鹿呀,你是否知道,为了你,为了爱,冷眉又将面临一次无法躲去的劫难!
接连几个早上,冷眉都坚持早起在院子里活动,她天真地希望这剧烈的活动能使腹中的祸根自行解除。当她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时候,她又找来破除胎盘的药品,准备吞服。但每次都是再三犹豫,最终未能下得了决心。孩子是金鹿的,她必须要让金鹿知道此事,必须要和金鹿商量之后再做处理。
八点多钟的时候,冷眉还在院子里重复着自己那个尚未实现的计划。一阵运动之后,她已经热汗涔涔,疲惫不堪,但她认为,自己越累,越难受,越痛苦,腹中的胚胎就越有可能脱落。她这样想着,于是决定再坚持坚持。她又找来一根绳子,心想跳绳运动更剧烈,体能消耗更大,更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便强忍乏困,跳了起来。然而刚跳了几下,她又感觉尚未痊愈的右腿开始疼痛起来,又似乎能感觉得到腿部尚未取出的钢板和刚刚愈合的骨骼在重重地摩擦,发出一种不祥的信号,她又赶快停了下来,回到房内。
冷眉歇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上班,刘继超进来了,冷眉心里一阵喜悦:“继超,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刘继超没有说话,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冷眉以为刘继超忙于别的事情而耽误了送信,又问:“我拜托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刘继超还是没有回答,他说:“冷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给金鹿家里人写这封信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冷眉疑惑地看着刘继超:“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我把我跟金鹿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很坦率地告诉了你,你还不明白我给金鹿家里人写信的用意?”
刘继超说:“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想继续维持你跟金鹿的感情,写信恳求金鹿的家人开恩成全你们的事情,对不对?可你想过没有,事到如今,你这样做还有什么必要呢?”
冷眉更加不解刘继超的话语,当初他答应送信的时候,不是还满心高兴地表示一定尽力,怎么现在说话又变样了呢?莫非金鹿的家人……她急于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说:“对呀,我是在信中恳求金鹿的父母,这有什么不妥吗?你见到金鹿家里人的时候,他们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刘继超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见到金鹿的家人,可我确保信是送到了他们手里。”
冷眉问:“你没有见到金鹿的家人,为什么还要说我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呢?”
刘继超想了想,又犹豫起来:“这……叫我怎么说呢?”
冷眉从刘继超的神态中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眼前这个人曾经对自己萌生过爱意,也因此而使得他们两个人相互有了真诚的信赖。既是这样,那刘继超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坦然地讲出来呢?是什么事情伤及到自己和金鹿那纯真的爱情呢?冷眉胡思乱想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呀刘继超!别再这样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刘继超还是拐弯抹角地不肯直言:“你觉得金鹿这个人靠得住吗?换句话,就是说你觉得金鹿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真意的吗?”
冷眉更加迷惑起来:“继超,你今天怎么对我尽提些这样的问题?你跟金鹿是好朋友,你还不知道金鹿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
刘继超轻叹一声说:“唉,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哟。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金鹿,也曾经很相信金鹿的为人,可后来我才发现,我对金鹿的了解并不是很多,特别是他的感情世界。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改变我自己的看法!”
冷眉着急地问:“事实?什么事实?什么事实让你怀疑金鹿是在欺骗我的感情?”
冷眉总想刘继超能赶快讲明事情真相,谁知刘继超紧接着又提出一个令她难以回答的问题:“冷眉,我问你,你觉得你和金鹿的之间的事情阻力一直这么大,仅仅是因为金鹿他爸和他妈的坚决反对吗?你真的没发现金鹿本身有问题吗?”
冷眉感觉刘继超好像在启发自己,她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金鹿嫌弃我,或者是说金鹿心中另有别的女孩子?是不是?”
刘继超总算让冷眉明白了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但为了不伤害冷眉,他还是说:“哪一种可能都不应该排除!”
冷眉真心希望刘继超所说的都是他的猜想,她不相信自己心爱的金鹿是那种人,更不希望有人亵渎她和金鹿的真情,她避开刘继超的目光,说:“不会的,在我和金鹿没有完全断绝关系之前,金鹿心里是不会有别的女孩子的,就像我心里不会再有别的男孩子一样!不错,金鹿是曾有过和我分手的想法,也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要离开我,但那都是他在父母的威逼下所做的无奈选择,他内心深处最爱的女孩子还是我,这一点我永远相信!就算将来我们真的分手了,他依然还是非常爱我的!”
刘继超看着意乱情迷的冷眉,说:“你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你被美好爱情的憧憬迷昏了头,你从来没有去想过我所说的那些话,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慎重地审视审视你们的事情,不要再为一个不值得自己去付出的人作践自己!”
冷眉沉思了片刻,忽而又把目光转向刘继超:“继超,你说金鹿他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刘继超脑子里总闪现着自己在金鹿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幕,总闪现着金鹿和银凤拉拉扯扯的情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看着冷眉泪水汪汪的双眼,他说:“我也不过是提醒提醒你,免得将来有一天,等你发现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痛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冷眉总感觉到刘继超内心真正想要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倒出来,无论自己怎么追问,刘继超都不肯明言,看来再问下去也无非如此,于是她决定换一种途径,希望刘继超能说明真相。她抿了抿嘴唇,说:“继超,你不用提醒我,有什么事也用不着藏来掖去,两个月以前我还去找过金鹿,那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我现在肚子里又有了金鹿的孩子,我不相信他会背着我去和别的女孩子来往!”
刘继超心头猛然一惊:冷眉呀冷眉,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和金鹿曾经已经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吸取教训呀?唉,也难怪,坠入情网的人,有时候难免神智不清,当火热的激情燃烧起来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去考虑一切是什么后果呢?自己对金鹿的怨恨以及金鹿和银凤的事情,现在更不能告诉冷眉了。自己既然不能把冷眉从情网中解救出来,也只好任其发展了。他想了想,又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现在的处境告诉金鹿,再看看金鹿的态度?”
冷眉说:“我是要对金鹿讲明这一切的,但是不管金鹿是什么态度,也不管他采取什么办法,我都不会为难金鹿,更不会用这个孩子来要挟金鹿,只要他真心真意地爱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继超只好无奈地长吁一口气,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可怜可悲的女孩子,静静地,久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