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眉回到家里,一连哭了好几天,先前秀美的眼睛红肿得像发酸的樱桃,起初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王彦彬把自己陪同冷眉去钣金厂找金鹿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赵金莲,还让赵金莲有空就去陪陪冷眉,谁知赵金莲为了陪伴冷眉,居然接二连三地旷课,这令接替金鹿班主任职务的刘继超很恼火。他找到赵金莲,狠狠地批评她这种自由散漫的行为。
刘继超说:“赵金莲,你整天呆在冷大夫那里干什么?”
赵金莲低着头说:“也没什么事,我只想多陪陪眉姐。”
刘继超说:“你重姐妹情谊,这很好,可你不能这样不按时上课,你还有没有学校的组织纪律?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到冷大夫那里去,听见没有?”
赵金莲抬头看看刘继超说:“刘老师,最近眉姐心情很不好,她整天都在哭,我不陪她谁陪她?等过些日子她的心情慢慢好起来了,我就放心了!”
刘继超心里一震:“她真的老在哭?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金莲忽然壮了壮胆量说:“刘老师,你说金老师他怎么是那样的人?眉姐想念他,就让王彦彬陪着去县城找他,可金老师不但不领情,还硬是逼着眉姐和他分手!你也知道,眉姐为这事曾经想不开过,我怕她会再……”
刘继超很清楚曾经发生在冷眉身上的那件事情,而且很明了金鹿的真心所想,他对赵金莲的话不加怀疑,沉思之后说:“成年人之间的事情你还不懂,你眉姐经过那次波折之后,她也不会再做傻事,你不用再担这么多心,好好上学才是你的主要任务,知道吗?”
赵金莲点了点头:“我知道!刘老师,可眉姐现在的情况真的需要人陪她说说话,要不你告诉龚老师,让她有空多去陪陪我眉姐!龚老师一定很乐意的!”
刘继超想了想说:“你放心吧,我会对龚老师说的!”
赵金莲走了,刘继超的思绪纷乱了起来。他气愤金鹿的做法,同情冷眉的处境,一缕久压在心底的情思缓缓浮上心头,在冷眉孤苦彷徨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做一个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呢?
刘继超来到冷眉房间,看到冷眉孤独地躺在床上,腮边依旧挂着点点泪痕,苦绪满怀地望着天花板,便关切地走近她说:“冷眉,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应该学会解脱自己!”
冷眉将呆滞的目光移向刘继超,说:“刘继超,谢谢你!你总是那样关心我!我没事的!”
刘继超说:“事情我都知道了,生活总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风风雨雨,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冷眉轻轻地叹息着说:“唉,我真后悔没有听我妈的话,后悔没有听海燕姐的话,后悔没有听马明娟的话……”她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忽然挥拳在自己腿上捶打起来,放大声音说,“我活该呀!我……我真是活该呀!”
看到冷眉似在痛苦追悔的样子,刘继超连忙上前阻止道:“冷眉,你不要再这样了!看到你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冷眉,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都过去吧!如果你不介意,我……”话到口边,他又咽了回去。
冷眉的手还被刘继超攥在手里,停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的空中,她没有去挣脱,只注视着刘继超,心中有点狐疑地说:“你……你怎么样?”
刘继超再次鼓起勇气说:“眉,你真的一点都不理解我的心?我不会像金鹿那样无情无义,我会永远真心真意地对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冷眉突然明白了刘继超的意思,她惊异地看着刘继超说:“你……”片刻之后,猛地抽出自己那只被刘继超紧攥着的手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继超又拉起冷眉的手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怀疑我是别有用心?我告诉你,冷眉,我是当真的!我的感情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冷眉的思绪纷乱起来,她似在自言自语:“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近在咫尺的刘继超没有说话,冷眉忽而又看着刘继超放大声音说,“刘继超,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刘继超神态沉稳地说:“我怎么就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也是年轻人,我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像你这样漂亮能干的姑娘,别人能爱,我刘继超怎么就没有权利去爱呢?”
冷眉说:“是的,刘继超,你有爱的权利,你有爱的自由,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把我冷眉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朝五暮六的人!更不是那种感情泛滥水性杨花的人!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金鹿,你居然还对我说这种话?你以为金鹿离开了我,你就可以代替他,是不是?你以为我现在感情无所寄托,你就可以乘虚而入,对不对?你这是趁火打劫,乘人之危,你知道嘛?我冷眉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刘继超没想到自己真诚的表白竟然被迷情之中的冷眉完全曲解,心中不免觉得有点委屈:“冷眉,你喜欢金鹿,把所有的真情都给了金鹿,这我知道,可你也不能把我看成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对你倾心爱慕,真心喜欢,已经由来已久。我去你住院的地方看望你的时候,那份感情就已经难以控制,在你睡着的不知不觉中,我接近了你的病床,我很害怕你会责怪我,可你没有。每次回忆起我那次在医院里的勇气,我心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你从我心目中抹掉。最令我痛苦的是,我们之间夹着金鹿,就因为我和金鹿是好朋友,是铁哥们儿,我才一直都在尽力地埋压那份感情。现在他背信弃义,不念旧情,决意离开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我想在这个时候来关心你,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对?你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伤人心了!”刘继超将自己的头转向一边,不愿再看冷眉。
冷眉想了想,说:“对不起!刘继超,也许我的话严重了,我心情不好,我心里实在是乱极了,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继超又猛地拧头看着冷眉:“眉,听我的话,赶快从眼前的痛苦和烦恼中走出来,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一切,我们从头开始吧!”
冷眉看着一片赤诚的刘继超,耳旁回荡着他那情真意切的句句话语,脑海中却闪现出曾经与金鹿在一起的朝朝暮暮,揪心的往事使她眼眶中再次涌满泪水……
刘继超双手抓起冷眉的双臂:“到底好不好?你快说话呀!”
泪水在冷眉脸上滚落,她慢慢推开刘继超的双手:“不行!我们……不行的!”
刘继超又一次执拗地抓住冷眉的双手:“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冷眉不说话,眼里的泪水涌地更快,双颊、腮边和下颌都挂满了泪珠……
刘继超疑惑自己的话为什么会令冷眉这么伤心,她这无尽的泪水,到底是为金鹿薄情寡义的离去伤痛,还是为自己真爱迟到的表白惋惜,如何才能将这个痴情的姑娘解救出来呢?他轻轻摇晃着冷眉,低声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心中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你就说出来呀?”
冷眉欲言又止,刘继超殷切着急地注视着冷眉。
冷眉说:“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刘继超见冷眉终于还是开口了,又以一种十分关切和期待的口吻问:“什么事到现在你还不能对我说吗?你不能老把它憋在心里!”
冷眉嗫嘘着说:“我……我早已经是金鹿的人了,我们已经……”她注视着刘继超的表情变化。
刘继超听了冷眉的话,心头猛烈一阵,双手慢慢松开了冷眉:“你!”他又握紧双手,闭上眼睛,伴着一声无限失望的叹息,双拳捶在自己猛然感觉发胀的头脑两侧。
房间里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冷眉神色淡然地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继超又忽地振作起来:“不行!我要去找金鹿问个明白!他是个男人,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冷眉来不及下床,急忙阻拦说:“你不要去!我跟金鹿之间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刘继超看着冷眉,两人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