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娟听王军辉说冷眉愚弄了他的感情,心中总是半信半疑,她想和王军辉一起再去找冷眉问个清楚,可王军辉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她便一个人来到了水柳镇卫生院。
见到冷眉,顾不得寒暄,马明娟便开门见山地问:“冷眉,王军辉那么好的小伙子,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好?”
冷眉也不藏不掖,直言相告:“我没有说王军辉不好,可我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
马明娟有点不高兴起来:“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叫金鹿的老师?”
冷眉没有说话。
马明娟见冷眉表示默认,不无责备地说:“那你当时在河西医院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等我把王军辉扯进来以后才把事情挑明?你这不是存心陷我于不义嘛?害得我没有办法给人家王军辉解释!”
冷眉被马明娟指责,歉疚地说:“当时我没有讲明情况是我不对!可那时候我跟金鹿的关系还没有明朗,我也不知道我在金鹿心目中到底占有什么位置!再说,当时在河西的情景,我根本就没有把事情讲明的机会!”
马明娟觉得冷眉之言不无道理,这一切看来都是阴差阳错,只是可怜了王军辉七尺男子汉的一片痴情,她说:“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把事情对我讲明,也不至于……”她没有再说下去。
冷眉看到马明娟后面的话没有讲出来,不解地问:“也不至于什么?当时我并没有对王军辉表白什么,后来也没有再见过他,更谈不上欺骗他的感情?”
马明娟回忆起王军辉对自己讲述过的他来到水柳乡找冷眉时遇到小丽以及伤心恍惚步行走回河西的情景,看来这一切冷眉并不知道,事已至此,不说也罢。她调转话题:“唉,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不说了,我祝福你跟金鹿!”
冷眉见马明娟掩住了后边的话语,想必跟自己无关紧要,也就不再追问下去:“明娟姐,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不说了也罢!我也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冷眉没想到自己所言“关心”二字,竟使马明娟把兴趣转到了她和金鹿的事情上来了。马明娟甩了甩头发,坐正了身子,说:“那好吧,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什么时候和金鹿结婚?”
冷眉听到“结婚”二字,心头顿时涌起了千愁万绪,悲伤之情溢于言表。世事真是茫茫难料,没想到那次河西之行加速了自己跟金鹿的感情进度,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自己和金鹿之间又发生那么多悲苦和辛酸。眼下,金鹿正在忍痛割爱,要砍断两人难分难舍的情思,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关系都说不准,至于结婚,那更是多么渺茫的事情!一时间,她不知道何言以对。
马明娟发现冷眉突然心事重重起来,自己也不由得迷惑起来:“冷眉,你怎么了?”
冷眉慢慢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跟金鹿能不能再继续好下去!”
马明娟不解地问:“哎冷眉,你怎么回事?一会唱红脸,一会唱白脸,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冷眉憋在肚子里的话又一次倾了出来。她没有说起冷金两家上一辈的是非恩怨,只对马明娟讲了金鹿父母的强烈反对和自己家里人也不赞同的想法。说起自己曾经在灵山县城被金鹿母亲羞辱的那段经历时,冷眉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再谈到金鹿如今对两人事情的态度时,她又显得那样无奈和悲伤。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真情倾诉,能使自己在心里得以轻松的同时,也能听到自己的好姐妹马明娟为自己拿出的主意。
谁知马明娟听完她的讲述之后,一扬手:“既然这样,那还不趁早拉到!哪里找不下个对象,还非得要找金鹿?这年头,三条腿的王八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呀,遍地是!”
冷眉有点为难地说:“可我……可我心里就是割舍不下金鹿!”
马明娟瞪眼看着冷眉:“这我就奇怪了!不就是个教书的,有什么割舍得下割舍不下的?你听我的,马上跟金鹿吹灯,河西镇派出所里,还有一个痴情的人在等着你呢!”
冷眉鼻子一酸:“明娟姐,你别再提王军辉了,我……”
“你怎么?”马明娟问。
“我已经和金鹿……”冷眉哽咽着。
尽管冷眉没有说下去,可马明娟还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她惊讶的看着冷眉:“你?你们既然已经……那金鹿怎么还对你说分手的事?他该不是在耍你吧?”
冷眉慢慢地摇头:“不,金鹿不是那样的人!”
马明娟突然站起来:“冷眉,你怎么就知道包着金鹿?明明是他在耍你嘛!不行,我回去马上对王军辉说一声,让他把金鹿拘留起来,让金鹿也知道咱姐们不是好欺负的!”
冷眉慌忙阻止说:“不,明娟姐,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我心里会更难过的!”
马明娟更加生气起来:“那好,你就这样优柔寡断,我倒要看看,你和金鹿的事将来怎么收场!”说完她愤愤地离开了。
冷眉想要留住马明娟,再细细地向她诉说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可到底还是没有留住马明娟。回想马明娟指责自己的话语,她扶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得知冷眉要去西安治疗腿病,刘继超也赶来医院里看望冷眉。一直以来,刘继超对冷眉常怀感激之情,自己的手伤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好,全亏了冷眉高超的缝合技术。有时候,久压在刘继超心头的感激之情,常会使他产生丝丝缕缕的敬佩和爱慕。碍于金鹿和冷眉那众人皆知的恋情,他无法向冷眉表白自己的内心世界。每每大家在一起谈到金鹿和冷眉的事,他心里都会出现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让他对金鹿产生嫉妒和嫌怨。然而,冷眉的感情已经有所归属,他也只好在内心深处祝福这位善良的姑娘能够永远快乐幸福。今天他来看望冷眉,只想给予冷眉关心和鼓励,期望她能鼓足勇气,顺利地度过难关。
冷眉对刘继超的只身到来感到意外。自从爱上金鹿以后,她再也没有注意过其他任何一个小伙子,包括和金鹿经常搅在一起这几个年轻人。她悉心治疗刘继超的手伤,不是因为刘继超和金鹿是哥们儿,更不是为了让刘继超感激自己。当刘继超几次在她面前表示感激和谢意时,她都只是一笑而过。她没有想到刘继超会在她将要去做腿部手术之前会单独前来看望自己,更不明白刘继超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感激和谢意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敬佩和爱慕。
刘继超说:“冷眉,听说你就要去西安治疗腿病了,我真心希望你手术顺利成功,早日康复归来!”
冷眉总以为刘继超只是因为自己曾经给他做的那个手术而来关心自己的,听刘继超这么一说,她自己也反倒感激起刘继超来了:“继超,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你比金鹿都强,金鹿都没有来对我说这种话!”
刘继超不明白其中内情,以为冷眉只是随口说出的一句客套话,在冷眉心里,自己如何能跟金鹿相比?他笑了笑说:“看你说的,我哪有金鹿关心你关心的多?金鹿虽然嘴上没有说,但他心里一定比我更关心你!你说是不是?”
冷眉听着刘继超的话,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吁,金鹿他要真像你说得那么关心我就好了!”
刘继超并不知道金鹿和冷眉之间有太多不愉快的存在,他也是从金鹿那里知道冷眉打算去西安治疗腿病的,而且金鹿还亲口对他说等到冷眉手术的时候要去西安照顾冷眉,冷眉何故说这种话呢?刘继超更加迷惑起来:“你说金鹿不关心你?他不是答应到时候去西安照顾你吗?”
冷眉没有去看刘继超:“不错,他是答应要去西安照顾我,可那可并不是他的本意,是我反复央求他,他才答应的。如今,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你说,我不求他还能去求谁?”
刘继超听着冷眉的话,感觉她真是有为难之处,自己想要挺身而出,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便不再追问冷眉金鹿为什么不乐意去帮她。他安慰冷眉说:“冷眉,你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反正金鹿已经答应去照顾你了。这样吧,我有一个同学在交通大学读研究生,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让金鹿去交通大学叫他过去帮忙,我想不会有问题!”
冷眉看到刘继超对自己都是如此关心,心中更增添了对金鹿的不满之情。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许事情的发展真有用得着那个人的时候。想到这里,她随口问刘继超:“噢,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怎么找?”
能够帮得上冷眉,刘继超心里也感到十分高兴。他见冷眉接过了自己的话,便回答说:“他叫杨振,在交通大学的工程自动化管理系读研究生,很好找的。我回头也对金鹿说一声,告诉他怎么找,一定能找得到的!”
冷眉感激地说:“这样也好,刘继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刘继超眼前闪过冷眉为自己缝合手掌伤口时的情景,他微笑起来:“冷眉,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真有点受之不起哟!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值得感谢的!等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一定抽空去西安看望你!”说着,他局促地站起来,“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我这就去找金鹿,告诉他到时候一定去找杨振!”
冷眉见刘继超就要起身离开,站起来送他出门:“刘继超,谢谢你!啊!刘继超!”
刘继超又微笑着回头去看冷眉,冷眉意识到了刘继超表情中的涵义,不好意思地一捂嘴说:“哎,我……”
两人都会意地笑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
罗秀珍听说冷眉打算让金鹿去西安照顾自己,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不该反对。金鹿曾经害得冷眉要寻短见,如果再任由冷眉和金鹿发展下去,很难预测又将发生什么事情。她想反对,可那毕竟是冷眉自己的决定,再说冷眉出事以后非但不忌恨金鹿,而且仍然对他一往情深,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找到更合适去照顾冷眉的人。就冷眉眼前的想法来看,也许因为金鹿的照顾,她的精神状态会好一点。然而一想起很多发生在冷眉和金鹿身上以及冷金两家的事情,她又觉得不能让金鹿和冷眉的悲剧再次延续,看来冷杉当初的反对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冷眉对父母的话怎么就办点都听不进去呢?唉!女大不中流!她思来想去,叹了又叹:唉,女大不由娘喽!
罗秀珍问冷杉:“眉说到西安治病的时候要让金鹿去照顾她,你觉得金鹿去合适不合适?”
没想到冷杉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呢?”
罗秀珍心情本来就矛盾,想听听冷杉的意见,却见冷杉这么含糊其辞,看来他对冷眉和金鹿之事的态度已经转向另一个方向,那他到底是想孩子们的事很快有个结论呢,还是让事情任其发展而静观其变呢?面对冷杉的反问,她说:“要按我意思,还是别让金鹿去了。你看不出来,咱家眉和金鹿的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既然他们将来走不到一起,我想还是趁早就让他们别再来往的好!”
冷杉只好顺着罗秀珍的意思说:“那你再去对眉说说!不过你想一想,你能改变女儿的决定吗?”
罗秀珍沉思片刻站起来:“能不能改变,我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阻止阻止的!”她想出门,忽而转身又问,“西安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冷杉也显得烦躁起来,他挥了一下右手,说:“那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你赶快去办你的事吧!”
罗秀珍出门来到冷眉的宿舍,发现没有人。她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呀,今天不该她当班!这人呢?”她突然间又想起了金鹿,冷眉准是又去学校那边找金鹿了。顿时,罗秀珍心里又不高兴起来,她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真是的!眉呀眉呀,你为什么死犟活犟呢?”
一声叹息之后,罗秀珍又走向自己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