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艺兵送赵蝶衣来到西山县北关汽车站。他们走到即将发往双桥镇的班车跟前,依依惜别。
赵蝶衣看着何艺兵那始终不见笑容的脸庞,说:“艺兵,你不用太伤心了,我会永远爱你的!”
何艺兵看着满脸忧伤的赵蝶衣,说:“今生今世,你会时时留驻在我的内心深处!”
“艺兵……”赵蝶衣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她一头扑向何艺兵的怀里。
何艺兵抑不住刚强男子汉的眼泪,泪珠滴落在赵蝶衣的脸上,他轻轻地说:“蝶衣,你就这么走了?”
赵蝶衣只顾抽泣着,何艺兵把她搂得更紧。
好久,赵蝶衣抬起头,看着何艺兵,泣不成声:“你……要……保重……”
何艺兵如同刀刺心头,任眼泪继续滴落……他嘴唇慢慢地抖动:“有空……我就……去看你……”
赵蝶衣用手去抹何艺兵眼里滴滚出来的泪水……
赵蝶衣抽泣着擦泪。
何艺兵:“蝶衣,你不要再这样子,你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赵蝶衣抹了一把眼泪:“我走了……”
何艺兵慢慢地松开手:“我会想你的!”
汽车一声鸣叫,赵蝶衣从何艺兵的怀里站直了身子,她深情地望着何艺兵,开始向车门走去。
何艺兵默默地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赵蝶衣,眼见她上了汽车,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赵蝶衣坐上座位,身子靠在靠背上,把头侧向窗外,看着呆立在车外的何艺兵。
车门关上了,车笛“呜呜”地响起来,车轮开始转动。
又有两颗泪珠,从何艺兵脸上滚落。
苍凉悲壮的大秦之腔响起:马蹄声声离人泪,别泪啼昏艳阳天……
何艺兵不由自主地跟着启动前行的汽车向前走了几步,他又伸手去抓赵蝶衣的手,他心头闪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强烈惆怅:生活将从此发生转变,他又将没入无穷无尽的相思苦海之中……
赵蝶衣将手伸出窗外去接何艺兵的手,但是没有接住。
汽车渐渐地驶出了车站大门,何艺兵也跟着走出了车站。车轮碾过站门口的铁管减速梁杠时,重重地一闪,车身也跟着颠簸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何艺兵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一皱,眼睛使劲地眨了一下,仿佛车轮不是轧在管梁上,而是轧在他那受伤的心坎上。这一轧,连同自己生命的希望,未来生活的幸福,都被轧得粉碎。
赵蝶衣看在眼里,泪水簌簌而出。
何艺兵在向赵蝶衣招手挥别……
汽车已经远去,何艺兵还在车站门口伫立、翘望……
何艺兵不由自主地跟着启动前行的汽车向前走了几步,他心头闪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强烈惆怅:生活将从此发生转变,他又将没入无穷无尽的相思苦海之中。
汽车渐渐地驶出了车站大门,何艺兵也跟着走出了车站。车轮碾过站门口的铁管减速梁杠时,重重地一闪,车身也跟着颠簸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何艺兵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一皱,眼睛使劲地眨了一下,仿佛车轮不是轧在管梁上,而是轧在他那受伤的心坎上。这一轧,连同自己生命的希望,未来生活的幸福,都被轧得粉碎。
汽车已经远去,何艺兵还在车站门口伫立、翘望……
一连几天,何艺兵对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他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他象一个体弱多病的患者,每天只知道闷在床上睡觉,吃饭也不和家人一起在桌前围坐,总是在肚子饿得叽里咕噜的时候,才走进厨房,胡乱地吃点东西。
看到何艺兵日复一日的痛苦表现,吴金芳跟何尚文也不得不忧在心里。吴金芳摆好饭菜:“艺兵,吃饭了!”何艺兵没有应声。
何尚文走近饭桌:“这家伙现在变得越来越不象话了!吃饭都叫不到桌前,实在不可理喻!”
吴金芳看看何尚文:“去吧,再把他叫一次!”
何尚文:“算了,不管他!饿了他自己会起来的!”
吴金芳吁了一口气:“艺兵最近是变了许多。整天就知道睡觉,吃饭都叫不起来。老这样下去,我受不了的!”
何尚文:“先吃吧!”
吴金芳还是没有动筷子,何尚文自己吃起饭来。
直到天黑的时候,何艺兵才自己起来。
客厅里,吴金芳跟何尚文坐在电视机前。
何艺兵从里屋走出来,径直进了厨房。
吴金芳和何尚文同时去看何艺兵。见何艺兵进了厨房,吴金芳和何尚文又相互看了一眼。
吴金芳:“又睡了大半天!现在才想起来吃饭!”
何尚文:“我就说让你别管,饿了他自己会起来的!”
何艺兵在找吃的东西。他听见客厅里的父母在谈话。
吴金芳:“《渴望》这个电视剧拍得真是好,太接近生活了,感人得很!”
何尚文也赞同地说:“演员也演得好,看起来挺真实的。”
吴金芳:“刘慧芳真可怜,她的命运实在是坎坷得很,实在叫人看了同情……”
何艺兵在吃饭。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出了门。
在一个小饭馆里,何艺兵和徐向东坐在一起,他们面前摆了两个酒杯和酒瓶。
徐向东:“你们的分手就这么简单?”
何艺兵:“爱情的破灭只在瞬息之间,留下的痛苦却是绵长久远的。生活将从此发生转变,我又淹没在无穷无尽的相思苦海之中。”
徐向东:“艺兵,你为什么不坚持下去、继续争取呢?”
何艺兵喝了一口酒:“我……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是分手了。失去她,我好像失去了半个世界!”
徐向东:“就算是分手,你也不应该这样!你看你,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没有男子汉的活力,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你应该振作起来的,我们正值年轻,生活之路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个样子!”
何艺兵又喝了一口酒:“我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了!我整天只知道在床铺上打发时间,可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瞌睡需要在床上去打发呢?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滋味,更不好受!我要让我的父母知道:沉默才是最有力的抗争,无言才是最明确的表白。”
徐向东夺过何艺兵的酒杯:“艺兵,既然这样,你真的不应该放弃!”
何艺兵:“他们是我的父母,你说我能怎么样?我想恨都恨不起来!”
徐向东:“每个人都曾有过年轻的时候,都曾有过爱与被爱的经历。但是,对爱情的感受深浅不同,所经受的痛苦与甜蜜的比分多少也有差异。你的家人也许知道你此时正在经受着爱与被爱的痛苦煎熬,然而他们很难想象得出,此时此刻,你内心的伤痛到底有多么剧烈!想当年,我徐向东何尝不是这样呢?”
何艺兵:“不,他们不知道我的痛苦!他们不明白我的心境!他们要是知道我的痛苦,他们要是明白我的心境,他们就不会把我和赵蝶衣活生生地分开!”
徐向东:“也许他们还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大的心灵创伤也会被生活拂平。”
何艺兵给徐向东斟酒:“来,向东,我们再来喝!但愿长醉不愿醒,与君同销万古愁!”
徐向东:“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何艺兵自己举杯喝下。
徐向东:“好了,艺兵,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何艺兵倔强地:“谁说我不能再喝?喝!喝呀!”
徐向东夺下酒杯:“艺兵!你不能再喝了!”
何艺兵被徐向东拉出了饭馆。
华灯初上的夜晚,大街上到处都是享受城市夜晚生活的人们。何艺兵一个人孤独地徘徊在其中。
何艺兵来到北关汽车站附近,茫然地四下张望,不知是在等待赵蝶衣的再次到来,还是在追寻几天前送走赵蝶衣时留下的足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但他还是在那里站了许久,许久……
何艺兵慢慢地走进了车站大门口的一家小卖部,要了一瓶“西风”酒,又沿着那条马路,继续向前走。经过土产公司的门口时,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大门紧锁,什么也没有。他还在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那片建筑工地上,在他曾经和赵蝶衣一起过夜的地方,坐了下来。
何艺兵仰面望着天空,记忆从眼前开始,向着南王高级中学、向着渭河铁路大桥、向着原口腊八庙会、向着师范学院、向着双桥镇、向着沙川河、向着龙山中学、向着远去的高中时代,一一追溯开来……
在回忆的阵痛中,何艺兵打开“西风”瓶盖,闭上眼睛,狠狠地喝了一口。是苦是甜,是香是辣,他已经难以分辨,他只觉得一股钻心的酸涩……徐向东当年就是用同样的烈酒,以同样的方式,来消除失恋的痛苦和烦怨的。今天,他也想长醉不醒……
口口苦酒浇心,愁肠剧烈翻动,何艺兵无力地躺了下去……
月亮从云团中出来,又钻入另一个云团。
一到手电光掠过何艺兵的身体。工地上的值班人员用脚轻轻地踢了踢何艺兵:“起来!干什么的?起来,快起来!”
何艺兵睁开迷蒙的双眼,他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值班人:“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深更半夜地睡在这里?”
何艺兵没有说话,只想挣扎着起来。
值班人看见何艺兵身旁的酒瓶,又闻到一股酒味:“小伙子,你怎么醉成这样?赶快离开这里,要不我就把你带到治安办公室里去!”
何艺兵:“我……这……就走!就走……”
值班人:“快走吧!”
何艺兵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摔倒在地。他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
昏黄的路灯照着马路,路上没有行人,何艺兵醉醺醺地摇晃着前行。
睡梦中的吴金芳和何尚文被重重的敲门声惊醒。吴金芳连忙起身去开门。何尚文也跟着起来了。
吴金芳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何艺兵蓬头垢面,浑身泥土地出现在门口。他惊异地看着儿子:“艺兵!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何艺兵没有说话,踉跄着向屋内走。
吴金芳忙扶着何艺兵,一边拍打何艺兵身上的泥土,一边往沙发边走:“怎么又喝酒了?”
何尚文从里屋出来:“臭小子,又疯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
吴金芳扶何艺兵坐上沙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个人出去瞎疯,还喝起了酒,看,弄成什么样子了!?”
何艺兵迷迷糊糊地说:“不……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何尚文气狠狠地:“别管,让他喝死算了!”
吴金芳一边给何艺兵脱衣服,一边说:“唉,看你喝成这个样子!要是在外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何艺兵摇晃着头:“我……想喝酒,我心……里难受,我心……里难受啊!”
吴金芳:“行了,好好睡吧!”
何艺兵嘴里还在唧咕着:“我难受……给……我酒!”
吴金芳:“快睡会儿,醒醒酒吧!”
何尚文:“难受!你还难受!没出息的东西!”
何艺兵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嘴里还在唧咕着什么,慢慢地,他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