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在渐渐地转凉,空中的大雁,摆成工笔的“人”字形,在“咩咩”的叫声中,悠悠地向着南方飞奔。连接宿舍、教室、食堂和图书馆的几条马路旁边,梧桐树萎靡地打不起精神,枯黄的叶子,在瑟瑟的秋风中,晃悠晃悠地飘向地面。花园里,“翠池”周围的草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枯杆倒地,花叶凋零。只有外围一圈的冬青,簇簇相拥,碧绿依旧。
在这满目凄零的深秋时节,何艺兵心头不免涌起一股惆怅之情。他望着南去的大雁,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白“长风万里送冬雁”的诗句。人们常说,鸿雁传书,捎信寄情,他那封捎向双桥镇、寄给赵蝶衣的信,也不知今落何处!算起来,已经半月有余,应该有个回音了。
来到师范学院的这些日子,何艺兵发现了大学生活与中学生活的许多不同之处。老师的工作方式,学生学习的用功程度,课余时间同学们的支配方式和活动内容,都有所变化。还有一点,就是学院里的学生搞对象、谈恋爱,也不像在中学时那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了。
徐向东跟韩养花好上了。这对班里的同学来说,虽然不算是很意外,但他们俩关系的发展之快,却多少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闲暇之时,总能看到他们如影随形,双出双入。课余时候,总能看到他们相对而坐,说地谈天。每到文体娱乐活动的候时,他们也总是在乒乓球台前,或是在羽毛球场上,彼此切磋,相互对练。
教室里,徐向东和韩养花对面而坐,谈笑风生。
徐向东问韩养花:“你们家里西山县城远吗?”
韩养花说:“有三十多里路吧。”
“你常去县城里玩吗?”
“小时候我妈常带我去城里,我爸工作忙,很少带我玩的。”
“你爸在学校里当老师,工作也很忙吗?”
“我妈也是当老师的,他们都是老师。”
徐向东笑了笑:“那你们家可算是教师世家了,你也喜欢当老师?”
韩养花也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觉得女孩子当老师挺好,等将来咱们两个毕业了,都当了老师,到那个时候,我们家才是真正的教师世家!”
徐向东假装一本正经地说:“等我毕业的时候,我就申请去支边,到最边远、最穷苦、经济状况落后、生活条件最差的地方去工作,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
韩养花一歪脖子:“要是那样,看那个女孩子还愿意嫁给你?我可不想离开这美丽富饶的渭河平原!”
徐向东还在逗趣:“就算你不跟我好,山区里的好女孩子多的是,那里的姑娘,长得又水灵、又温柔,就凭我徐向东这人品,那还不随随便便地就挑出一大堆漂亮媳妇!”
韩养花拍了一下徐向东肩膀:“美死你!你到底是去支边,还是去选美?”
徐向东又故作高傲地说:“嗬,这就叫爱情事业两不误!”
韩养花佯装生气,把头拧到一边:“去去去,不跟你说了!”
教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韩养花和徐向东,特别是和徐向东同住203宿舍的谭秀民和刘静波,看着徐向东被韩养花冷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晚上,203宿舍里的几个年轻人都聚在了一起。何艺兵在整理自己的书籍,徐向东头带耳机听音乐,谭秀民躺在何艺兵的上铺看书,刘静波躺在徐向东的上铺看书。
何艺兵整理好书本,坐到床沿上,看看徐向东,走过去要摘他的耳机:“向东,别听了,咱们聊聊天!”
徐向东想要躲闪,耳机还是被何艺兵摘了下来。
徐向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哎呀,聊什么呀!让我再听一会儿!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好?”
谭秀民放下书,探头看着床下的徐向东,笑了笑:“哎,向东,你最近是不是在和韩养花谈那个?”
徐向东一拧头:“去你的,谁跟谁谈什么了?你少乱说?”
何艺兵说:“谈就谈嘛,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我们你还想保密!”
徐向东的话语似在默认:“艺兵,我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们!”
何艺兵说:“你看你们两个,整天在一起,关系那么亲密,能瞒得过谁呀?”
谭秀民紧跟着何艺兵的话来了一句:“就是,向东,不是我们说你,你们两个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徐向东:“那还叫快?一见钟情的人,一礼拜结婚的都有。”
大家都笑了起来,谭秀民说:“你想赶那个时髦?”
徐向东得意地说:“赶赶那个时髦怕什么?”
何艺兵忽而又装出惋惜的样子:“韩养花那女孩不错,可惜你现在正在读书,还不能结婚!”
徐向东不以为然:“结婚?你以为我想结婚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知道不?我可不想那么快就把自己的爱情送进坟墓!”
谭秀民:“他呀,巴不得这辈子光谈恋爱,永不结婚呢!”
徐向东:“是又怎么了?你还不服气?”
何艺兵:“向东,那叫误人青春,不叫怜香惜玉。”
徐向东伸手向何艺兵讨要耳机:“好了好了,耳机给我!让我再听一会儿!”
何艺兵没有反抗,耳机被徐向东拿了过去。
徐向东戴上耳机,又开始听起音乐来。听着听着,他索性跟着录音机哼哼起来了。不知什么原因,那声音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怪怪的,逗得其他几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一段日子,徐向东好像痴迷于带上耳机欣赏歌曲这种娱乐方式。适逢礼拜天下午,他又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悠闲自得地欣赏起来。
何艺兵在水池旁边洗完衣服,回到203宿舍,开始整理自己的生活用具。
躺在床上的徐向东,翻了一下身子,说:“艺兵,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咱俩杀一盘?”
何艺兵说:“不行,我还得上街买一些东西!”
“那好,咱俩一块儿走,我也想买一盒磁带。”徐向东说着,坐了起来。
“什么磁带?是学习英语用的吗?”何艺兵问。
“不是。艺兵,你知道不,最近甜妹子李玲玉又出了一个专辑,可好听了!大街上到处都能听见,咱们学校也有不少人都买了?”
其实,何艺兵的音乐感觉比徐向东前卫多了,他不但知道徐向东所说的那个专辑,而且里面的好几首歌,他都已经会唱了。为了不使徐向东失望,并且俩人一起上街,他便说:“好像是,的确好听!”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说着,徐向东就下了床。
然后,俩人一起出了203宿舍。
深秋时节是五华山旅游的淡季,路上车辆不多,街上游客也很少。何艺兵和徐向东边说边笑,走在去大街的路上。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他们忽然看到了两个女同学,一个是韩养花,一个是田明巧,她俩手提塑料袋,正朝着何艺兵和徐向东这边走来。
此时,何艺兵心里那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又开始闪烁起来。但在徐向东面前,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流露。
四个人快要走到一块儿的时候,徐向东首先说话了:“哎,你俩买的什么好吃的,也让我俩尝尝!”
韩养花笑着说:“快来快来快来!自己拿吧!”她把胳膊伸起来,手中的塑料袋被提得离何艺兵和徐向东很近。
田明巧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给,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韩养花的塑料袋里,是一些花生和瓜子,田明巧的塑料袋里,是一些橘子,她俩的另一只手,都提着一些女孩子用的小东西。
徐向东从韩养花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瓜子,就吃了起来。他见何艺兵没有动手,就又从田明巧的塑料袋里,拿了一个橘子,塞给何艺兵说:“给你,吃吧!”
韩养花说:“你俩要去哪儿?”
“瞎转,”徐向东说着,又扭头去看了一下何艺兵,说,“何艺兵想买甜妹子李玲玉的那盘新专辑。”
田明巧对何艺兵说:“你喜欢听她的歌?”
何艺兵没想到徐向东会那么说,也没想到田明巧会这么问,他随口说道:“还可以吧!”
徐向东看到何艺兵和田明巧在说话,他突然间想:自己跟何艺兵关系亲密得如同铁哥们儿,韩养花跟田明巧也亲密得如同铁姐们儿。有多少次,当他撇下何艺兵去找韩养花的时候,韩养花都和田明巧在一起。而每当那个时候,韩养花也都要撇下田明巧,跟他出去玩。要是何艺兵跟田明巧也能好上,那以后四个人在一起玩起来,或许会更热闹、更快乐,更开心。只是不知道他们各自怎么想。不如今天,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再说,就算他俩都不那么想,今天只当是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他说:“今天是礼拜天,咱们难得聚在一起,现在天还早,我看不如咱们一块儿到五华山上去玩玩。等下午回来,再把要买的东西一买,反正回去早也没什么事,何艺兵,你看行不行?”
何艺兵想了一下,似乎猜出了徐向东的意思,就顺势说:“那样也好,我还真想去山上看看。”
田明巧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下韩养花,问她:“你看呢?”
既是徐向东出的主意,韩养花自然没有二话,她说:“好么,今天天气也挺好,我已经好久没上过山了。”
见韩养花这么说,田明巧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她对徐向东说:“你们想去,那就走吧,咱们下午回来早点儿。”
于是,四个人便一起朝着通向五华山的小路上走去。
晴朗的秋日,天高云淡,蔚蓝的空中,候鸟翱翔。
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穿行于五华山浓密的丛林之中。何艺兵走在最前面,他不时地回头看看后面的几个人,催促他们走快点。田明巧走在他身后,她一边走,一边采摘着路旁的野酸枣和五味子。走在最后面的徐向东,拉着韩养花的手,很是亲热。沿着这条小路,四个人爬到了半山腰上的老君庙附近。
何艺兵转身停下来,右脚蹬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后面的人说:“咱们就在这儿玩一会儿,下山吧!”
后边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田明巧还在忙着采摘野果,徐向东和韩养花喘着气,只顾说他们的话。
何艺兵看着走近了的田明巧,问道:“你都摘了些什么呀?”
田明巧也停在那块大石头旁边,说:“我瞎摘,你看看,是什么?”她把摘到的果子正要递到何艺兵跟前。
何艺兵没有顾得上看,就问:“能吃吗?”
“大概可以吧,我没吃,你来尝尝!”田明巧说着,捏了一颗红红的果子,递过来给何艺兵。
何艺兵笑了笑,把头仰到了一边:“我不吃,一看都不好吃!”
田明巧看了何艺兵一眼:“没吃就说不好吃!我好心好意让你吃,不吃算了!”她又开始摘了起来。
何艺兵忙说:“行行行,我尝尝!”
田明巧这回倒不愿意了:“现在想吃了?来不及了!”一句话说得何艺兵羞红了脸。
徐向东和韩养花也上来了,四个人坐在大石头旁边休息。田明巧摊开摘得的野果,几个人都在吃,只有何艺兵不好意思动手。
韩养花说:“何艺兵,听说你会唱陕西地方戏,而且唱得很好。”
徐向东说:“他呀,不光是戏唱得好,歌唱得才好呢!”
韩养花说:“是吗?那你给咱来上一段吧!我虽然不会唱,可喜欢听!”
何艺兵看了看他俩,又回头去看田明巧。
“唱吧,唱完了我给你吃这个!”田明巧把手里的果子在何艺兵眼前晃了晃。
何艺兵说:“说好了,说话算数!”
韩养花忙说:“算数算数,快唱吧!”
田明巧不说话,看着何艺兵。
何艺兵转头看着山下,唱了起来:
梨山有个姑娘叫娜当,
她的两只眼睛水汪汪,
乌溜溜的头发披肩上,
一把热情像太阳……
歌还没有唱完,何艺兵忽然停住了,他清了清嗓门,正准备接着唱,韩养花却开口了:“哎呀,唱得真好!继续唱!”
徐向东突然冲着韩养花和田明巧说:“你们还没听过何艺兵唱《敖包相会》吧,那才叫好听呢!有一回,他在我们宿舍里唱《敖包相会》,把周围好几个宿舍的‘男同胞’都吸引到我们宿舍来了,还有人说,他比蒋大为唱得都好听,你们想想,看好听不好听?”
韩养花说:“真的?何艺兵,你现在给咱们唱一下那首歌吧!”
没想到何艺兵这回却推辞起来,他说:“你们别听他在那儿瞎摆乎,我是喜欢唱歌,可哪儿像他说的那个样子?”
徐向东又接着说:“你们还不知道,何艺兵从小就是班里的文艺骨干,他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唱歌儿,他的歌儿还迷住过班里不少的女同学呢……”
何艺兵见徐向东越说越远,忍不住跑过去,抬脚就要踹他。哪知徐向东迅速地站起来,沿着小山路向前跑了。何艺兵也立即追了上去,看样子,他是非得给徐向东一下不可。
山坡上,何艺兵和徐向东追来追去……
徐向东见何艺兵追不上自己,就站在一棵小树旁,侧着身子,顽皮得像小孩子一样,说:“我就不信,你还能追得上我!”
何艺兵有点沮丧地停住脚步,说:“叫你一天这么瞎说我,晚上回去了,再跟你算账!”
徐向东并不在乎,说:“呵,我这是在夸你呢,怎么说是瞎说?”
何艺兵一听,忍不住又冲上前去追打徐向东……
这里,韩养花和田明巧,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她们开心爽朗的笑声,顺着山梁,向山下飘去……
天黑的时候,男生宿舍楼的灯,都亮起来了。
203宿舍里,何艺兵正在仔细阅读台湾女作家琼瑶的最新作品《燃烧吧,火鸟》。徐向东躺在床上,又带上耳机,打开“宝石花”牌小收录机,把下午下山后在街上买的新磁带放进去,一边听着,一边嘴里跟着音乐哼哼起来。何艺兵上铺的谭秀民和徐向东上铺的刘静波今晚也没有出去,都躺在床上翻阅报纸和杂志。
一会儿,谭秀民对徐向东说:“向东,你听的什么歌?看把你得意的,来,让我也听听!”
徐向东十分风趣地说:“快去快去,你小孩子,能听得懂吗?少来打扰我!”说着,他又朝何艺兵那边看了一下,说,“艺兵,你说是不是?”
何艺兵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刘静波插了一句:“就是,秀民,艺兵,咱们都是小孩子,就徐向东一个是大人,他都有老婆了!”
刘静波的话,逗得宿舍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徐向东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晃着脑袋,眯着眼睛说:“怎么,你还不服气?”
宿舍里的人,仍然在笑。何艺兵也放下书,跟着笑起来。
谭秀民又说话了:“哎,对了,徐向东,你和韩养花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几个给你好好张罗张罗!怎么样?”
徐向东把头上的耳机取下来,朝着上铺说:“那又关你屁事!大人的事,用得着你小孩子瞎操心?!”
谭秀民翻了一下眼睛,说:“哎哟,徐向东,看把你臭美的,韩养花算个什么呀?人家何艺兵的对象,那才漂亮呢!”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徐向东一听,把耳机放到床上,说:“你说什么?看我不揍你!”说罢,就爬到上铺,和谭秀民扭在一起,滚来滚去。
何艺兵和刘静波,看着他俩滑稽的样子,还在大笑。
这时,何艺兵搂着自己的肚子说:“好了好了,大家别再闹了,笑得我肚子疼!”
徐向东和谭秀民闹了一阵,停了下来,俩人都在喘气。
刘静波对谭秀民说:“好了,咱俩不跟他玩了,走,咱们到208宿舍去,看看余和平他们在玩什么。”
“好吧,走!”谭秀民答应着。说完,谭秀民和刘静波都下了床,往门外面走。走到门口时,谭秀民又回头对徐向东说:“向东呀,你就好好地听你的情歌吧,练好嗓门,赶明儿唱给韩养花听。”
徐向东笑着举起右手,想再给他一下。谭秀民拉了一把刘静波,俩人一起,飞快地跑了。
眼见谭秀民和刘静波跑远了,徐向东又回到床上,带上耳机,继续听起来。刚听了一下,他又卸下耳机,对何艺兵说:“哎,艺兵,你是不是真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何艺兵放下书,说:“没有,你别听秀民瞎说!”
“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要是有,你还能不知道?我的事,哪一件还能瞒得过你?”何艺兵加强了语气。
“那你有没有考虑谈上一个?”
徐向东的话,使何艺兵心里突然间闪现出那个嵌有一双大眼睛的脸庞,那个下午和他一起去到五华山上玩乐的田明巧,同时也闪现出那个和他同窗三年又久无音信的赵蝶衣。
“没考虑过。”何艺兵随口说。
徐向东坐了起来:“那你现在是不是考虑考虑,谈上一个?”
何艺兵问他:“我跟谁谈去?”
“就在咱们班里瞅一个嘛!”徐向东略思片刻,说,“你觉得田明巧怎么样?”
何艺兵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徐向东说:“艺兵,要是田明巧你都感觉不满意,那你的择偶标准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何艺兵没有说话,他眼前又出现了赵蝶衣微笑的脸庞。
徐向东见何艺兵愣了起来,以为他在考虑自己的话,又说:“艺兵,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何艺兵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听着呢。”
徐向东继续问:“你到底觉得田明巧怎么样?”
何艺兵不知怎么回答,支吾起来:“她?哦,好……是很好。”
徐向东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觉得田明巧比韩养花漂亮多了,别说咱们班的女孩子,就整个师范学院的女孩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
何艺兵听了,不由得问道:“你也喜欢她?”
徐向东做着鬼脸:“当然。”
何艺兵显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好?”
徐向东笑着说:“你说呢,我不能双脚踩上两只船!”
何艺兵跟着笑起来:“哎呀向东,还真没看出来,你的感情世界这么丰富!”
徐向东:“别胡扯了,你到底觉得田明巧怎么样,说话呀!”
何艺兵没有直接回答徐向东,他想,徐向东也许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何艺兵并不是没有考虑。自从他那次在教室里,不小心撞掉了田明巧的书,向她道歉之后,闯进他心里的,不仅仅是田明巧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还有她那娉娉婷婷的身影。他也曾想过去接近田明巧,但如果这样做,那就等于说,他必须斩断对赵蝶衣的情思,那又何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候,他也曾想,在沙川河边,赵蝶衣并没有对他表白什么,也可能是自己一相情愿。在赵蝶衣心里,和他也许只是纯粹的同学友谊。他寄给赵蝶衣的信,久久不见回音,这种单相思之苦,已经折磨他很久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另寻所爱,就此解脱。每每这时,田明巧的身影总会出现在他心里。但一想起难忘难舍的赵蝶衣,他又失去了接近田明巧的勇气。
这可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愁入心怀叹秋凉呀!这交织的情感,如何才能理出个头绪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