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悲痛的看着贾母,眼里流下泪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但又得克制住,拉住贾母的手。
哀求道:“老太太,奴婢伺候你多年,只想您百年后,去做姑子,奴婢从来没有求过您,现在奴婢想求您,换个姐妹,让我陪着老太太。”
这番悲戚的话,哪怕见过无数生死的贾母,都为之感动,真情和假意,她还是分得清的,越是她们这样的家庭,真情就愈发可贵。
史湘云也拉着贾母的衣袖,像往常一样撒娇,“你就让我陪着你吧,让爱哥哥去找大姐姐。”
贾母眼里含泪,面带笑容,心里很欣慰,越是这样,她越想她们有条活路,左手拉着琥珀,右手拉着湘云。
故作严肃,“你们两个,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吓到两人一顿解释,贾母伸手指,点了湘云的额头一下,“别担心,剩我老太太自己,皇后娘娘不会太过为难我这个老婆子的。”
说完拉过琥珀的脑袋,附耳叮嘱,琥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刚刚叮嘱的,除了大庭广众承诺给湘云的银票外,还有她多年的珍藏。
贾母出身显赫,尚书令(等同宰相)史公的小姐,嫁入同等门第的国公府,在贾家做了一辈子的老祖宗,可见珍藏之多,之重。
现在的贾家,虽然在政途,子弟的培养上,没有什么成绩,因为外戚的原因,大家都不会为难贾家。
家中奴仆众多,铺张浪费,支出庞大,但毕竟底子深厚,短时间并未显露颓废之势,原着的大观园,因为元春的原因,也没有修建。
这些原本应该留给宝玉的,只是如今史家败亡,她需要给湘云留下一份足够重的嫁妆,这是她后半生,安身立命之本。
当然,她还有一份私心,若是将来湘云嫁给宝玉,那么这份嫁妆,还是会回到贾家的。
突然想到,若是没她在,这份嫁妆若是没人保护,光凭琥珀和湘云是守不住的,面色冷淡。
看向荣庆堂的众人,重点是贾赦和王夫人,冷声道:“我给湘云留了嫁妆,还有些私库,我会给元春写信的,让她看着湘云的嫁妆。”
“若是有人手长了,别怪元春不给你们情面,那都是我这个老太太让做的,湘云的婚事,我会嘱咐元春的。”
王夫人犹如泥塑一般,只顾手里的佛珠,贾赦皮笑肉不笑的,他也听出这是警告他呢。
只是他无所谓,到了他这个地步,在乎的不过是醉生梦死,只要钱足了,他不在乎其他,笑了笑,“老太太给湘云留嫁妆,我等做长辈的,如何能做出这事。”
“只是时间也不晚了,唯恐夜长梦多,不如早早带够盘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知道什么意思,贾政一脸失望的看着贾赦,“如今府上有难,我等身为贾家人,岂能此时离去?又如何能抛弃母亲独自逃难?”
贾赦被说的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并未反驳,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也只不过是保住贾家血脉罢了。
贾母面无表情,看着琥珀,冷声道:“给他一个银库钥匙。”贾母的内库和贾府的公库并未放在一起。
前者是个人私产,后者是全府的财富,贾家的公库正好有两个,贾赦和贾政正好一人一个,只不过一个多一个少罢了。
琥珀眼里带着厌恶,将府库最少的那个交到贾赦手上,一时间,众人纷纷看着那个钥匙。
贾赦也不装了,给贾母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贾链面露喜色,在他看来,这不就是分家产吗,他要跟着去看看分多少,快速给贾母磕头,说了几句场面话,追着贾赦而去。
贾政见状,面露不悦,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靠着桌子的手,狠狠捶了一下桌子,重重的哎了一声。
贾母并未理会贾政,从琥珀手里,接过另一把钥匙,扔给了王夫人,“这钥匙比老大的多不少,算是我留给宝玉的家业。”
“宝玉的婚事,有她姐姐在,我是不担心的。”
站在王夫人身后的王熙凤,并没有介意,贾母对凤凰蛋的偏爱,那是偏心到骨子里的,如今他们大房,能有得分就不错了。
没等王夫人说什么呢,贾政拍着桌子起身,怒斥道:“哪也不能去,这个畜牲又何德何能?他身为国公府的公子,吃国公府的,用国公府的。”
“如今府上遭难,却想着跑,如此不忠不义不孝的畜牲,要是敢走,我就打死他。”
坐在湘云旁边的贾宝玉,被吓的脸色煞白,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动,往湘云后面躲了躲。
众人都知道贾政是因为之前贾赦,才如此的。
贾母装作要过去的样子,捂着胸口,面带难受,看着贾政,“你是不是要等不及了,要先气死我。”
贾政连忙跪地,“儿子不敢,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母亲不走我不走,母亲休要再说什么,我意已决。”
贾母常用这招,每次都管用,但他也能猜出贾母的心思。
贾母见百用百灵的招数居然失效了,连忙换一种方式,“你我也就不再劝了,可宝玉毕竟年幼,若是皇后娘娘诚心致我贾家死地,搭上宝玉又有什么意义呢?”
贾政皱了皱眉,不满道:“这是他作为贾家子孙应该做的。”
贾母见贾政如此难以沟通,当下要挟道:“你若是不让宝玉离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着就要起身。
贾政见状,直接拉着贾母的胳膊,慌忙道:“母亲不想见这个畜牲,那就让他走。”他也不敢赌,这老太太疼宝玉,根本就没个底线。
荣庆堂发生的一切,都被正上方漂浮的两个人看在眼里。
一身锦袍,面目沧桑,却独有一番气势,明显身居高位,此刻却皱着眉。
另一个则披着宽大黑色长袍,头被长袍的帽子遮住,低着头,嘴角带着笑。
黑袍人冷声道:“先生既然拿着主子的令牌来找我,又有主子承诺的信函,想必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锦袍老者面露纠结,不死心的问道:“当真不能都救吗?要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黑袍人无情道:“那是你和主子的事,我只会按照令牌和信办事,至于其他,恐怕你要和主子商量才是。”
锦袍看了一眼皇宫,“你们确定能保证他的安危么?”
黑袍人嘴角带着嘲笑,只是不清楚嘲笑的是面前的老者还是皇宫。
手指摩擦了几下带着英字的玉佩,声音带着绝对的自信,“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