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盛的话像是扯掉江琳潇的遮羞布，她看向那扇门。
的确如此，密码没换，指纹没删。
内心深处一直有隐隐的期待，期待顾时盛会来找她。
可是这种期待却被顾时盛直接说出来。
她看向顾时盛。
那双眼睛里满是悲伤。
“承认爱你一点都不难，可是要让我背负着那么多事情再和你相爱，好难。”
一种难言的情绪拉扯着江琳潇，她快要崩溃。
“顾时盛，我不像你那么洒脱，可以说不管就不管。我要考虑的太多。”
“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把你介绍给我的父亲。是因为我确定，我的爸爸在知道你是顾辉的儿子后，一定不会同意。”
江琳潇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受伤害。
江廷是受害者，而顾辉却是受益者。
顾辉可以在余悠然离世不久就另娶，让乔颖住进来。
而江廷却一直一个人，甚至在人过半百遇到合适的对象，也坦然拒绝。
“我不能再伤害他一次。”江琳潇哭着说。
其实江琳潇内心一直都刻意忽视，她怕江廷会知道，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原本我是打算等到时机成熟后，把你带回去的。”江琳潇说。
可是，顾时盛得知真相后的反应让她退却。
如果江廷知道顾时盛是夏妍一直念念不忘的前任的儿子，他会怎么样？
家人是江琳潇内心深处的柔软，她绝对不能再伤害他们。
“在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顾时盛，我们分开吧。”
“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再爱你了。”
江琳潇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这段时间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
“顾时盛，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不要！”
顾时盛的呼吸变得急促，握着江琳潇的肩膀的双手都在用力，骨头都清晰可见。
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现在他不能再让江琳潇的内心增添更多负担。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先不告诉叔叔。等到他真正接受我这个人，再告诉他我是谁。我一定会做到最好，让叔叔真心喜欢我这个女婿。”
江琳潇摇头，“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所有的力气都耗尽，顾时盛退后一步，靠着沙发滑坐在地上。
“你先去休息。”他说。
夜色已深，江琳潇也的确需要独自冷静。
“我不走。你去睡觉。”
等到江琳潇进房间，关上门，顾时盛才从拿出烟盒。
想了想，他还是把烟扔进垃圾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洋酒。
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却无法浇灭他心里的火。
该怎么做？怎么能让他们从这个死局里走出去？
顾时盛真想穿越回和江琳潇爆发争吵那天，把当时的自己打昏过去。
哪怕自己背着这个秘密，也不要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他更想大逆不道，把自己花心的父亲揍一顿。
顾时盛喝着酒，望着夜空的漆黑，眼神也渐渐落寞。
江琳潇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发觉自己真的好残忍，伤害顾时盛，伤害父亲，也伤害她自己。
可是不这样做？要让顾时盛背负着道德上的谴责和她在一起吗？要让江廷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一个不孝女吗？
不能，不能这样。
也许顾时盛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时间会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抱着这样的决定，江琳潇沉沉睡去。
“醒了？来吃早饭，这是我从晨香阁定的，还热着。”
顾时盛努力地微笑着，可是下巴的胡茬，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
“你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吗？”江琳潇诧异道。
“是。”顾时盛点头，“我想了很多。”
“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分开。”
“如果你无法接受我，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顾时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表情很认真道：“潇潇，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一个表白。我很混蛋。”
“你对我们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因为我们长辈之间的恩怨，也是因为我们的开始不够正式，更何况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我们的关系奇怪又不公。”
“我太笨，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
夜晚能让人的头脑清醒很多，顾时盛回忆着这五年，才发觉江琳潇为他付出太多。
在公司里她是他的秘书，要为他工作，揣测他的情绪，充当解语花的角色。
而他敏感，猜忌心重，占有欲强。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关系健康的恋人。
“你别这么说。”江琳潇知道他的意思，“当初是我”
她想说当初也是她蓄意靠近，却被顾时盛打断。
“从前不好，我们都不要再提。好不好？”
“潇潇，我知道你对我的信任已经触底，可是我们明明深爱彼此，为什么要分开？”
“如果你不愿意这样继续，那让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这一次我会等到你愿意全心接受我。”
他的言语真切，眼神炙热，江琳潇快要融化。
夜晚真不适合做决定，昨天晚上的决心在这一刻崩溃，不值一提。
在看到顾时盛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请求，江琳潇再也不想欺骗自己。
她就是爱他，就是无法放弃。
江琳潇慢慢点头，在顾时盛终于发自内心笑出来的同时，手指摸着他细小的胡茬。
“傻瓜。”江琳潇也笑了。
他们都是傻瓜，陷在爱里无可自拔的傻瓜。
顾时盛把胡子刮了，又洗了脸。
江琳潇将早餐放在微波炉里重新加热，在顾时盛靠过来的时候却推开他。
“既然要追我，就要有追人的样子。”
“不许随意抱我，不许随意亲我，不许干涉我的决定。”
顾时盛觉得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话既然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顾时盛只能咬着牙点点头。
“那你也不许随意靠近别的男人，比如乔望琛。”顾时盛要求道。
这话却提醒了江琳潇，她还没翻旧账呢。
“我还没有问你和胡月凝是怎么一回事，前段时间到处都是你们在一起喝酒的照片满天飞，这一次又是什么合作？”
没等顾时盛回答，江琳潇紧接着又说：
“哦，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和她发生了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顾时盛觉得自己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段时间我只想喝酒逃避现实，也突然降智，允许她的靠近，我是混蛋。”
江琳潇没理他，自顾自坐下吃法。
顾时盛坐在她对面，很安静地吃饭，别提多乖巧。
“她很喜欢你。”江琳潇突然说。
“我不喜欢她！”顾时盛急忙道。
江琳潇看他一眼，“和我没关系。”
她这副看起来的确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顾时盛很委屈，只能把碗筷放在水池里，动静很大地洗碗。
江琳潇看着顾时盛那努力的背影，忍俊不禁。
既然是顾时盛提出要主动追她，那就让她也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