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盛就这样坐在车里，一直看着他们。
他紧紧盯着江琳潇脸上的神色变化。
乔望琛笑容灿烂，即便是隔着一条马路，顾时盛也能看出他这个便宜弟弟和江琳潇聊得很开心。
他一直很清楚，江琳潇有这种魅力，能让人愿意和她打开心扉。
顾时盛自己，也一直如此。
十多分钟后，乔望琛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江琳潇朝他走来。
车门开启的瞬间，干燥的空气也飘进来。
“什么事？”江琳潇冷声问道。
顾时盛握紧方向盘，许久不见，江琳潇对他还不如初相识那般礼貌淡漠。
“不过半个月，你就和乔望琛在一起了？是从我这里行不通，换条路？”
话一出口，顾时盛就想扇自己巴掌。
他真够可恶的。
明明内心有多思念江琳潇，可是在看到她和乔望琛并肩而坐的画面，又口不择言，心口不一。
江琳潇嘴巴抿成一条线，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时盛。
“你就这么想我的？”
“是，乔望琛年轻又帅气，未来也大有可为。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尝试一下？”
江琳潇存心气他。
一脚油门，顾时盛把车开得飞快，使江琳潇不得不握紧安全带。
一路开到高架，顾时盛仍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在发泄，以这样的方式。
“顾时盛！”江琳潇喊道，“慢点！”
这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是喜欢乔望琛吗？那小子是骑摩托车的，带你感受一下这样的速度，不好吗？”顾时盛讥讽道。
江琳潇很无奈，“你别再开玩笑。”
他明明知道的，江琳潇根本不喜欢乔望琛。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刺他。
车速降下来。
顾时盛开回江琳潇的小区，却把车门锁得死死的。
“我们谈一谈。”江琳潇主动开口。
无论是继续还是结束，总得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的生母是让你妈妈抑郁的人之一。我可以理解你的痛苦，同样，我也无法接受你的父亲是我父母离婚的原因。”
江琳潇望向车窗外，树枝在随着风在摇摆。
他们的感觉，也如同这树枝一样，摇摇欲坠。
“顾时盛。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我的目的不纯，我想利用你，让你爱上我，达到我的报复。”
“但是我太天真，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
“我是想过和你好好在一起的。但是我们横亘着这样的事情，我们都迈不过这个坎。”
江琳潇沉重地吐气。
“我们结束吧。”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的思考能想到的最后结果，给彼此都留最后的体面。
彼此纠缠也没有意义，如果最后还是会分开，何不长痛化作短痛？
“这是你想了半个月的结果？和我说结束？”
“是。”
顾时盛笑了，笑得自嘲又可悲。
“我不同意。”顾时盛斩钉截铁道。
“五年的感情，是你说断就可以断的吗？”顾时盛紧紧抓着江琳潇的手腕。
有多用力，就是他的心里有多痛。
江琳潇说的所有，他都考虑过。
可是让他和江琳潇分开，他不能接受。
“你不是说你要报复我，报复顾家吗？那我告诉你，你赢了。”
顾时盛松开对江琳潇的桎梏，转而温柔地摸着江琳潇的发。
可是江琳潇竟然感到一阵害怕。
“但是，潇潇，你赢得也不磊落，不是吗？”
“你也爱我，你也离不开我。”
江琳潇屏住呼吸。
“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和你分开。”他说。
顾时盛独自生活了半个月，工作吃饭休息，发现他真的离不开江琳潇。
不爱江琳潇，他会疯的。
“顾时盛，现在我们要不要分开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上一代的情感。”
“那关我们什么事！”
震耳欲聋般，江琳潇愣愣地看着他。
“我爱你，你爱我。难道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就让我们彼此错过吗？”
江琳潇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之前你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想通了。潇潇，如果我妈妈知道我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一定会真心地祝福我和她，不管这个女孩子是谁的女儿。”
江琳潇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
在这之前，江琳潇尚可以自欺欺人，她可以装作不在乎。
可是当事情被揭开，尤其是知道夏妍的介入是造成余悠然抑郁甚至去世的原因之一，她很羞愧。
她一直以为江家是夏妍和顾辉这段感情的受害者，怨恨着顾家。但是她却忽略了，余悠然也是同样是真正的受害者。
甚至于她的生命因此消逝。
江琳潇为自己的母亲感到羞耻，夏妍的举动伤害了一个那么美好的女人。
而她竟然还和余悠然的儿子在一起谈恋爱！难道要让余悠然在天之灵看到自己的儿子和情敌的女儿在一起吗？
“潇潇。”顾时盛拂去江琳潇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们在一起五年，对彼此的心思无比了解。
“你母亲的行为是你无法左右的，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孩子，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而愧疚。”顾时盛捧着她的脸。
“我爱你，无论你是谁的女儿，我都爱你。”顾时盛说。
眼泪决堤而出，江琳潇靠着顾时盛的肩头，泣不成声。
后来是顾时盛背着江琳潇上楼。
江琳潇的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
“别哭，我去倒杯热牛奶给你。”顾时盛起身，她的掌心实在凉得可怕，怎么都捂不热。
江琳潇拉着他的手，“我不喝。”
“你想好了吗？”江琳潇突然问道。
“想好什么？”顾时盛一脸严肃，“如果你是在确认我的真心，那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爱你。”
江琳潇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全然无法判断。
“可是未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难道不会想到你妈妈吗？”江琳潇问着。
对于这件事，她始终没有信心。
“潇潇，我很确定。”顾时盛吻她手背，“我爱你，也爱我的妈妈。这件事不会因为你的母亲是谁，做过什么样的事而动摇。”
“之前我很混蛋，我自己想不清楚。对不起。”
江琳潇吸了吸鼻子，“你没有错。”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
“可是事情横亘在我们中间。顾时盛，我们不会结婚的。我无法面对你父亲。”
江琳潇苦笑着，他们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局面？
“如果我们结婚，我没办法叫顾辉爸，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爸爸。”江琳潇说。
顾时盛抬起眼，“潇潇，我明白。可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因为不是我的问题给我踢出局。”
就像江琳潇没法选择她的母亲是谁，顾时盛也同样无法左右他的父亲做了什么事情。
沉默间，顾时盛握着江琳潇的双手。
“潇潇，让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顾时盛苦苦哀求着。
“我们真的不能再错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