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诗,萧潜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戚雪握紧双拳,指甲都深深的嵌进了掌心,却毫无所觉。

    顾长宁更是脸色不善,看着萧潜的背影若有所思。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官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而一双灵动的眸子,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纵有狂风平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好狂妄的诗句!”

    “究竟需要何等胸襟,才能做出如此佳作!”

    “萧潜萧公子是吧,本宫记住你了。”

    ……

    如今已正式和离,萧潜成为了自由之身。

    他在街上买了一只烧鹅,还有一些果脯,想了想,又买了一些松松软软的云糕。

    路过粮铺,他还买了一些粮食,留下地址,让掌柜的派人送到家里去。

    这些粮食不是为了吃,而是想实验一下他心中所想。

    回到县学附近,能看到一些身着青衫的学子在苦读。

    见到萧潜,学子们都是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

    萧潜也一一回礼,从来都不嫌麻烦。

    这其实也要怪韩教谕。

    那天萧潜去了县学,只是想借些书来看,打发一下时间。

    正好有学子在请教韩教谕,他便介绍了一下萧潜,说他是韩老教瑜生前最看重的学生。

    然后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县学都知道了萧潜的存在,将他当做学业一途上的前辈,恭敬的不行。

    此后,萧潜为了避免尴尬就没再去过县学,书也不借了,待在小院子里研究起了别的东西。

    谭氏的小宅院门没关,萧潜探头看了看,就见羽哥儿正在院子里玩。

    “羽哥儿,看萧叔叔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听到萧潜的声音,谭羽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

    “萧叔叔,你回来啦!这是……烧鹅!是烧鹅!”

    油纸盖不住烧鹅的香味儿,谭羽的鼻子又很灵,自然是能辨认的出。

    前两天萧潜就买了一只烧鹅,谭羽吃的满脸都是油,还说没吃够,这不,萧潜就满足一下他小小的心愿。

    “这里还有你爱吃的果脯,快去洗洗手。”

    谭羽一溜烟的跑去洗手了。

    萧潜将烧鹅和果脯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提着云糕走进了屋里。

    “阿奶,我回来了,这是给您买的云糕。”

    谭氏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很多东西吃起来都很是费力。

    这云糕松软,香香糯糯的,正好适合。

    “好,回来就好。”

    谭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欣慰,就像是自家儿郎远赴战场建功立业,刚刚大胜而归一样。

    “下次不要这么破费,羽哥儿年纪小,嘴馋了可不好。”

    “是,阿奶,我记住了。”

    萧潜很恭敬的应着,将谭氏搀扶到了院子里面。

    正值午时,屋外阳光正好,只有缕缕微风拂过,很是舒服。

    将一条烧鹅腿拆下来放到羽哥儿的碗中,萧潜拆下另一条鹅腿,从上面将肉撕下,放到阿奶的碗里。

    “不用顾着我,你也吃。”

    阿奶轻轻拍了拍萧潜的手,面带慈祥。

    吃过饭,萧潜正要告辞,谭氏却说有事要与他商量。

    来到屋里面,谭氏坐在床边,轻声道:“萧公子,羽哥儿今年六岁半了,也到了求学的年纪。”

    萧潜点点头,“阿奶,您的意思是想让羽哥儿去县学求学?那应该和韩教谕商议此事才是。”

    谭氏却是轻叹一声,“老身不求羽哥儿能金榜题名,只求他能明辨是非,县学虽是求学之地,但仍逃不过功利浮沉。”

    萧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思索着阿奶这话的意思。

    她不想让羽哥儿进入官场,这一点可以理解,

    毕竟她出身于高门大户,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夫家满门从门庭若市,到家破人亡。

    见过了这些之后,想让曾孙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既然不想让羽哥儿去县学,那要如何?

    “萧公子,老身想求你一事。”

    “阿奶,您可别这么说,您有事吩咐就是了,晚辈定然不会推脱。”

    虽然相识不久,但萧潜受到了不少照顾。

    这指的并非是钱财方面,而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谭氏摸索着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块儿玉佩,只是上面的红绳已经有些发黑了。

    “萧公子,这是老身手中唯一一样值钱的物件的。”

    “我想让羽哥儿拜你为师,这玉佩,就当做拜师礼,你看如何?”

    萧潜一怔,没想到阿奶竟要让羽哥儿拜自己为师。

    “阿奶,万万不可。”

    “县学之中有才之人比比皆是,羽哥儿又这么聪明伶俐,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收他当学生。”

    谭氏却是摇摇头,轻声道:“才华如锋,哪怕是吹毛立断,最终还是要看持锋之人是何心性。”

    “萧公子,老身虽年迈,但心还是亮堂的,你有一颗豁达之心,超脱尘俗,仅此一点,羽哥儿若能拜你为师,定然不会走上歧途。”

    谭氏的意思已经了然,她不看重才学,更看重人品心性。

    既然如此,萧潜也没办法再拒绝。

    于是点头道:“阿奶,既然您如此高看我,那我就答应了。”

    “我保证,今后无论如何,定会护羽哥儿周全,不让他走上歧途!”

    谭氏笑的开怀,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将谭羽叫进了屋子里,让他跪在萧潜面前,恭恭敬敬的磕头。

    萧潜也收下了玉佩,这就算正式收了这个学生。

    “谭叔叔,那今后我是不是就要跟你学东西了?”

    萧潜笑了笑,捏了一下他的小脸,“今后不能叫叔叔了,要叫老师。”

    谭羽可能不太理解叫叔叔和叫老师有什么不同。

    萧潜也不催促,任由他自己思索。

    这个年纪正是吸收知识的黄金年龄,多动脑子是好事,没必要非得强行灌输。

    “好了,先去我那里,正好我下午想实验一些东西,你来帮我,就当是第一堂课了。”

    和谭氏说了一声,萧潜便带着谭羽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他们师徒二人离开之后,谭氏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将枕头移开,床榻上赫然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封信。

    “我已为羽哥儿寻得良师,若无意外,他此生将安然度过,不会再回到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