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云城的看守所里。
盛春华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见到王德海时。
她差点都不敢认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潦倒的男人。
从前的王德海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王德海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是干净利落,一副成功大商人的派头?
可如今才短短一个星期过去,王德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胡子拉碴的不说,就连头上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神,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盛春华仔细打量着他,刚在他面前坐下,眼泪瞬间就喷涌而出。
“德海,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我给你带了些衣服和基本用品过来,待会儿狱警就会给你的。”
王德海见盛春华大老远的来看他,眼神也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感动来。
他忍不住握住盛春华的手问道,“大远的你怎么来了?”
“家里和厂里现在都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个孩子呢,他们有没有受影响?还有你,是不是又在家里躲着哭了,你看你人瞧着都瘦了一圈,眼圈还那么重。”
盛春华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心里只觉得跟堵了一块破抹布一样,难受极了。
“德海,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厂子……怕是要保不住了,你赶制那批货借的那些钱如今已经到了该还的时候,银行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来催债,还有厂子里的那些工人的工资也该发了,总之一堆事都要等着要钱,要是继续拖下去,可能银行还会查封我们的财产去拍卖,要是走到拍卖那一步,咱们可就被动了,主动卖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卖些钱。”
把厂子卖了?
王德海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那厂子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他不想失去,但是走到如今这地步,他自己都身陷囹圄,似乎压根没什么资格说不想失去这种话。
“我知道了,厂子要卖的话就赶紧卖吧,工人们生活不容易,拖欠他们的工资,我心里也不好受,那批存货你们想个办法找人接手,赔钱卖,估计也还是有人要的,再加上卖了厂子的钱,应该足够把贷款和工人的工资都付完,到最后肯定还能剩不少,你们拿着这笔钱,娘三个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至于我,你就别管了。”
王德海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被关进来的这段日子,他反思了很多,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其实这条路早就走错了。
他一直都想要赢过苏恒,随意导致他的贪欲越发的膨胀,更让他做出了很多无法挽回的错误决定。
倘若他要是不那么急着和苏恒比个高低。
还是踏踏实实的经营自己的制衣厂,或许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白了还是能力不够,自己把自己给害了。
盛春华闻言,却是一万个不同意。
她牢牢抓着王德海的手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在里面受苦,我们三个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在外面过好日子呢?”
“就算是穷,我也认了,我要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盛春华哭泣道。
王德海没想到盛春华想要救他的决心竟然如此的大,原本他还想着盛春华要是为了能让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他也是不怪她的。
毕竟就是他把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然而盛春华却坚决不肯放弃他,这让他心里觉得无比的熨帖。
想到这里,他只能苦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还是不要浪费这笔钱来救我了,还是先想想厂子如何能脱手吧,毕竟德海制衣厂一般人也吃不下,如今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
“谁?”盛春华抹了抹眼泪问道。
“苏恒。”
王德海苦笑一声说道,“他这次在展销会上接了很多订单,如今或许只有他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接下我们的制衣厂,而且我先前就打听到,他有扩建厂子的打算,我们的厂子对他来说不就是现成的吗?”
盛春华听到苏恒的名字后也是一愣。
她也没想到如今能救他们的人居然会是苏恒。
这种感觉还真是讽刺。
当初他们一家人拼了命的想要对付苏恒。
但如今,苏恒却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
这天下午。
苏恒正在厂里处理一些关于订单的事。
盛春华等在厂子门口,让门卫进去跟苏恒说她要见他。
苏恒听到门卫的传话,只觉得有些纳闷,不过他还是把人叫了进来。
等到盛春华进来办公室的那一刻。
苏恒简直都有些不敢认了。
从前的盛春华完全就是个标准的贵夫人,穿衣服永远都是穿的大牌最新款,妆容精致,头发也是烫过的。
可是现如今,盛春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人瘦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了,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光泽。
“你来干什么?”苏恒拧着眉。
盛春华似乎早就知道苏恒会对她是这个态度,她没计较这个,而是缓步走上前说道,“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德海现在进去了,制衣厂要面临的问题也有很多,我们已经无力经营下去,所以我打算把制衣厂转让给别人,你要是有能力吃下的话,我可以低于市场价卖给你,而且我那边的工人也都是干了好多年的老手,只要你接手,马上就能投入生产。”
盛春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来找他说这番话的,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又快又急,像是生怕被人拒绝。
苏恒闻言,也沉默下来。
王德海进去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他这边自然也是听到了不少消息,听说现在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欠着银行的贷款。
银行的人每天都会上门索要欠款,厂子外面也是围着乌泱泱的一堆人。
天天都有人闹事。
这厂子能开下去才怪了,如今除了把厂子卖了,他们的确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