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
庄晓燕!
这不就是白奶奶吗?
齐风和白晟皆一阵愕然,看向章爷爷。
原来,爷爷不仅是为了体面的出现在奶奶面前。
而是带着他那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浓烈且长恒的爱意。
爷爷这辈子的遗憾。
便是没能让奶奶知晓,这辈子他一直深爱着她。
两人沉思片刻,收回视线又恢复如常。
一切似什么都发生。
艾米却懵了懵。
但很快猜测那晓燕是谁了。
她眨了眨泛着亮光的美眸,双手捧在一起:
“爷爷,晓燕是不是那位您一直忘不掉的奶奶呀?”
章爷爷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点头:
“对啊,就是她。”
心神一动,艾米嘿嘿一笑,趁机又问:
“那这位奶奶人姓”
她的小心思,章爷爷怎会看不出。
直接无视她,神情认真地看向有些为难的庄彩英。
“彩英啊,当年那套衣服她送你这来修补,后来我就出车祸失踪了。”
“我想,她后来肯定将那衣服给扔了吧。”
他双眼泛红,语带恳求:“但对于我来说,那套衣服是我和她这辈子最后的牵绊了,你就帮我再做一套吧。”
庄彩英双手搭在拐杖上,看了眼对方眸底腾升起的那抹强烈的希翼。
她重叹了一口气,垂眸沉思。
章爷爷没有催促,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应。
艾米见爷爷故意不搭理自己,独自坐在那生闷气。
这时齐风沏好茶,给每人倒了一杯。
接着手将茶杯推至小嘴翘的老高的艾米面前,轻笑低语宽慰着:
“好了,既然爷爷想通了,事后定会将一切告诉你。”
“现在咱们还是让他把正事办了,好让他明天满怀期待地跟我们回魔都。”
说着,在她身旁坐下,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刚泡好的茶。
嗯。
好茶。
入口醇厚,回甘悠长。
尤其是茶香中带有木质的味道,具有清新自然的气息。
他虽不懂茶,但也能品出这是中档普洱茶。
其价格几百元到几千元每公斤。
看来,这裁缝铺奶奶与章爷爷和白奶奶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一般旧友这么简单。
其实艾米并不是怪爷爷不告诉自己那人的姓氏。
她双手捧着脸,嘟囔道:
“几十年的衣服哪说做一天就能做好的,我看爷爷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尤其布料。
几十年过去了,又岂是轻易买来一模一样的?
虽不能跟她往日里那些需要等待月余的定制店比。
但就凭这裁缝店的奶奶一个人,这工期也至少得一个星期吧。
爷爷到底是着急见那人,还是不着急?
她越发不懂了。
齐风闻言还是笑了笑,没搭腔。
爷爷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爷爷想做好准备去见那人。
白晟在一旁听着,选择默不作声。
艾米本想抱怨,见齐风悠然品茗不愿多说的样子。
索性也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茶,抿了口。
砸吧了下小嘴,有模有样地点评了句。
“先苦后甜,嗯,好茶。”
她极少喝茶,所以对茶不是很懂。
而话音刚落下。
噗呲。
身旁传来一声没隐忍住的憋笑。
她放下茶杯,朝那人瞪过去。
“你又嘲笑我?我说的有错吗?”
白晟连忙放下茶杯,委屈摆手:
“哪能啊,我可不是嘲笑你的意思。”
“那你笑啥?”
“呃你点评的很到位。”
其实他只是笑她品茶咂嘴的样子很可爱。
但这话,白晟还没胆子说不出口。
艾米继续误会,别过脸气哼一声:
“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你还是闭嘴吧。”
白晟拿她没办法。
只能撇了撇,不跟她一般计较。
齐风看两人拌嘴,嘴角不由得翘起。
而她们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被岁月消磨的两位老人。
章爷爷的食指指腹一直摩挲着杯沿,静静地凝视着坐在他右手边的庄彩英。
静了须臾。
又是一声叹息。
那套衣服堂妹扔没扔,庄彩英不知晓。
她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老眸也跟着泛起了氤氲。
“城阳啊,不是我不愿帮你重新做一套。”
“是我早已忘了当年那套衣服的款式和材质了,已做不出来与当年一模一样的了。”
“几十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我这里已没了当年那件衣服的同色布料,即使找到了,也不是当年的材质了。”
时境过迁,很多东西早已回不到过去了。
即使找到看似一模一样的布料,但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
后悔这东西,是这世上最没有解药的毒药。
何必执着。
章爷爷闻言垂下老眸,遮住眸底的低落和悲戚。
真没有希望了吗?
坐在桌边的三人,也跟着怅然起来。
抿紧唇不语。
却各有所思。
少年时不珍惜或不去勇敢争取。
回顾往昔,后悔已是一辈子,没有回头路。
堂屋内寂静了片刻。
庄彩英又惆怅开口。
“堂妹她已经几十年没来过平远县了,我看她,怕是放下了一切。”
她抬眸看向满头白鬓的章城阳,苦口婆娑劝着: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落下。
‘堂妹’二字,如骤然点燃的炮仗。
轰然一声响。
炸的齐风、白晟和艾米心头一惊。
三双瞪的老大的眸子。
不可置信地看向庄彩英。
原来这位奶奶与爷爷口中的晓燕是堂姐妹。
难怪对方会劝爷爷放下执念。
但也从话中知晓,这位奶奶与白奶奶几十年没联系了。
所以在庄彩英眼里。
堂妹现在过得很好,家大业大。
所以认为堂妹早已忘记了章城阳。
章城阳如今去打扰,怕给堂妹添没必要的麻烦。
但她并不知。
堂妹并没有放下一切。
章城阳也是堂妹这一辈子的遗憾。
面对劝退,章爷爷背脊僵了僵。
沉默几息,突然笑了。
笑得沧桑凄凉。
老眸更红了,他摇头悲语:
“或许你说的对,她早已忘了我。”
“又或是,她只会怨我,当年为何不早点回去找她。”
齐风三人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疼爷爷。
艾米起身想宽慰爷爷,齐风却抢先她一步。
他看向爷爷,温声说:
“爷爷,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还有一次此生见她的机会。”
若是晚了,怕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