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手忙脚乱地为扶苏处理伤口,试图稳住局面时……

    另一边,荆无涯面对三名红了眼的追兵,他再次故技重施,以伤换命!

    很快,剑光如同毒蛇吐信,角度刁钻狠厉,噗嗤一声,剩下的最后一名黑冰台侍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捂着飙血的脖颈,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用一条更深的臂伤和胸前一道划痕,换掉了最后三名追兵的性命。

    他不敢停留,拖着重伤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向前亡命奔逃。没跑出多远,前方一棵虬结的老松树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牵着两匹早已备好的骏马,已等候多时。

    荆无涯没好气地喘着粗气,胸口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每一下都牵动着臂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瞪着眼前的老者,胸腔中怒火翻涌,语气再也压抑不住:“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以一敌三?躲在那边当看客?”

    老者慢悠悠地笑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三个人而已,这点场面算什么?我对你的本事,可是有信心的很。”

    荆无涯被这话噎了一下,扯动嘴角,想笑却又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信心?”

    他抬起胳膊,看着被鲜血浸透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抱怨:“要不是我拼了命,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我就是太相信自己的本事,要不是为了吸引他们,掩护你的那一箭,我受伤这么重吗?”

    老者轻抚胡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年轻人,吃点苦头是好事,能长记性。”

    荆无涯不耐烦的说道:“别对我说教!扶苏死了没?”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弥漫着硝烟的山谷,那里隐约传来秦军的怒吼和战马的嘶鸣。

    “没死。你刚喊没几句,他就撑着起来了,不过看样子,伤得应该不重,我瞧着他起身动作还挺快的,估计只是擦伤。”

    老者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似乎对这次刺杀的失败感到有些遗憾。

    “擦伤?”荆无涯的声音陡然提高,眉头紧紧皱起,心头一阵烦躁,“我拼死拼活,又是近身搏杀,又是冒险冲锋,结果就换来一个擦伤?”,

    “该死!失败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懊恼和不甘。

    “都怪你!”

    荆无涯猛地转头,怒视着老者,语气带着几分迁怒,

    “要不是你那一箭射偏了,说不定扶苏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然呢?你还想一箭毙命?”  老者语气带着一丝揶揄,“能在那种情况下射中目标,已经不错了。你当秦军都是泥捏的?  他们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在近的话,我可不能走脱了,我这把老骨头,可不适合冲锋陷阵。”

    “再说,我的任务本来就不是来杀人,能来配合你就不错了,更何况还听懂了你的暗示,又出手了一次。”

    荆无涯还是觉得不解气,忍不住抱怨道:“好歹也射个要害啊!”

    老者捋了捋胡须,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一百二十步开外,山风又急,我能看到人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箭无虚发?  第一箭能射中人,已经算是运气极佳了。”

    “至于后面那两箭,不过是碰运气罢了,能射中算赚到,射不中也正常,能不能射死人,那真的是看天意了。”

    荆无涯听到“天意”二字,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向前一步,逼近老者,

    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冰冷地质问,

    “你少拿天意来搪塞我!什么天意不天意!成败在于人为!”

    老者也不动怒,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反问道:“怎么,不信?  ”

    荆无涯沉声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随即啐出一口带血唾沫,眼神锐利地盯着老者,

    “我听闻秦军的弩箭,可是能一百五十步射的又稳又准的。你这手里的弩箭,怕是连秦军的普通士卒都不如吧?”

    “难道公输家堕落到连秦军弩卒都不如?”

    公输远脸色一沉,捋着胡须的手顿住了,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他可以忍受小辈抱怨,但绝不能容忍对公输家百年技艺的质疑!语速加快,带着被冒犯的火气反驳,

    “秦军制式强弩,追求的是量产、均一、破甲!靠的是强弓硬弽,还有那严苛军阵配合!准头嘛,嘿,那是另一回事了,得靠人多凑数。”

    “老夫这‘逐风’,用料考究,机括精妙,胜在轻便、隐蔽、出箭迅捷无声!百步之内,指哪打哪!更适合游走刺杀!”

    “你以为人人都能用好强弩?还能在山林间精准命中百二十步外目标?!”

    荆无涯看着老者这副护犊子般急赤白脸模样,心头怒火稍减,却依旧不甘,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喘息着打断:

    “行了行了!老家伙,别吹你的破弩了!”

    “这次算咱们栽了,但配合得还行!”

    “下次!下次咱们再找机会!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杀不掉那扶苏!”

    公输远看着荆无涯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眼神,心中微微一叹,这小子,跟他爹一个性子,认准了就不回头。

    被打断的不快稍稍压下,公输远语气恢复了几分平稳:

    “小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老夫这次来,本就不是专为杀人”

    他目光深邃,似乎能穿透荆无涯心底。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子房先生,似乎也并未交代你,此行务必要取扶苏性命吧?”

    荆无涯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公输远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不甘和悻悻然:“……没有。”

    “没有?!”公输远声调猛地拔高,向前逼近一步,几乎是贴着荆无涯的耳朵低吼,

    “荆无涯!你知不知道擅自行动的后果?”

    “你怎么知道杀了扶苏,会不会彻底打乱子房先生的全盘谋划?”

    公输远逼近一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荆无涯的胸口,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荆无涯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