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能有用吗
即便再不愿意，但为了自己的儿子，程灵还是捏着鼻子把那字据给签了。宋思安接过来确认了一下，这才扭过头招呼医馆里的伙计们将小少爷抬进了医馆。
王恒见宋思安点头，这才捻着胡须笑了下。
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若是一味只知道行医问药，不管对方情况，或许一次两次的还好，可自己以后也不能永远帮助宋思安，万一……
万一之后她有什么事，确实需要自己开医馆谋生，对谁都不设防的心理只会害了她。
但好在今天一看，宋思安是个有自己主意，并且拿得很定的人。
看她拿出字据的那架势，只怕是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王恒笑着摇摇头，跟着人群往里间进去了。
他原本是想，万一宋思安没什么主意，左右那小少爷的病看起来并无大碍，他也好就这次的事情教育一下宋思安，在面对这种病人的时候，要约法三章。
哪成想现在一看，竟然是被教育了。毕竟口头约定，怎么也没有字据来得清晰。
“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这可是平西侯府的世子，磕着碰着你们可担不起责任！”
程灵一边看着人往里进，一边还在叫嚣，但宋思安却已经不再理会她说的话了。
左右字据已经捏在手里了，她可不怕程灵再来干涉什么。
小少爷赵灿融很快就被搬进了医馆，既然进了医馆那王恒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上手诊疗的。
望闻问切都是中医的诊疗手段，刚刚二人在外面也不止一次好好看过这小少爷的面色，都觉得问题不大，这才在门口浪费了些时间。
可谁知进了医馆后，王恒上手切脉，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他把完脉，朝宋思安点了点头，示意宋思安也来看看。
虽然有些惊讶，但宋思安还是缓步上前，准备切脉。
“慢着！”
谁知这时候程灵突然出声打断了宋思安的动作。
“她凭什么碰我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医女，滚一边去！”
王恒听了这句话，自然不大高兴。
“程夫人，希望你谨言慎行，刚刚在门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安安是我的得意门生！如今我不过是让她也看看，我们要共同斟酌用药的！”
“笑话！”
程灵却不是很吃这套。
“我儿病中，我可叫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过府来看过，但……”
“但是都没看好，是吗？”
宋思安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语气却冷冰冰的。
程灵一下就噎住了。
这下宋思安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祖母来宋府的那天，平西侯府里会一大早就召那么多大夫。
原来是因为他们的世子病了。
“原来贵府世子已经病了这么久了……想来程夫人这么多天，也没少找太医大夫，只是……都没奏效。”
“最近春风茯苓汤的风头大，也有效，程夫人听说这是我们医馆的东西，这才找过来的，是吗？”
程灵面上露出些心虚来，但还是强自镇定。
“如今人已经送到你们医馆了，废话什么，尽快给他看！”
程灵的态度其实算不上好，但宋思安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但一旁的王恒听完却更不高兴了。
“既然你是冲着春风茯苓汤来的，那就更应该信任安安了！”
他甚至都有些吹胡子瞪眼。
“药方确实是我们几个老东西一起研究出来的，但安安一直在记录关于这次风寒的信息，她仔细研究过的病人表征，可比我们更多！”
“并且她也一直在参与我们的药方改进，还提出过不少有用的意见……你这妇人，为何莫名其妙对她有如此恶意？！”
“你说什么？！”
程灵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思安她一个入过浣衣局的罪女，她何德何能……
“我知道夫人在想什么，左不过是觉得我曾经与夫人发生过口角，此时再让我给小少爷看病，怕我懂什么手脚。”
“但是夫人，我们刚刚……不是签过字据了吗？”
“倘若小少爷真的在我们医馆，因为治疗的问题而治坏了，夫人自然可以拿着那张字据去京兆府状告我们的，不是吗？”
这下程灵却突然没了话。
对啊。
字据只是说，不是治疗以外造成的问题，医馆不负责啊。
这下她看向宋思安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那张字据，竟然不是宋思安故意为难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一张字据，对我们双方都有保障，这才让夫人签下的。毕竟……京城这么多医馆，但夫人偏偏就是要来我们医馆。”
“之前我们发生过一些龃龉，彼此都不能互相信任，有了白纸黑字的东西维持，总好过在治疗过程中再互相猜疑吧。”
说得很有道理。
程灵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儿子。
“真……真能治好吗？”
宋思安见她态度松动，内心几乎可以说是长长舒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是之前那礼貌的模样。
“只要夫人和贵府愿意配合，理应可以。”
程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那你快给我儿看看！他七日前就已经不大好了！”
宋思安没再耽搁，直接上手去给小少爷号脉。
一旁的王恒一听程灵的话，当即眉头都皱了起来。
“如何拖了这么久才来？”
“没拖！我已经找了不少大夫来看了，但……这病总是好了这里，那里又不行了。”
程灵满眼泪水。
“咳嗽好了，头开始痛，头痛好了，又发起热来……总是这么折腾，他这么小一个人，身子如何受得了呢！”
“更何况……”
“你儿子心脏还不太好吧？”
王恒说话很直，一口就道出了他的疑惑。
即便自己不想承认，但想起刚刚宋思安说的话，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是我怀他的时候做下的孽，如今报应到我儿身上……”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本来身体就不好，前几日……”
她的目光游移，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赵灿融身上。
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深深呼吸一口。
“前几日带着我弟弟来你们医馆……回去之后没过多久，我儿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