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理应受罚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戌时二刻，越来越多的人往河畔涌了过来，一开始就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此时也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就是……原本我还以为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事，没想到这顾公子根本不是诚心救人啊？”
“救上来就一直在骂人，人家姑娘都已经冻得不会说话了，顾公子倒是很不依不饶。”
“刚刚我在河岸上看得清楚，那姑娘都已经不动了！要不是有人下去救，现下估计凶多吉少了！”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更何况人家可是顾大将军的姻亲对象，我可听说陛下给礼部那边都下了命令，年后估计就要完婚了！”
“真的？能让顾大将军做到这一步，看来这姑娘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嘘……顾大将军看你呢！”
周围的窃窃私语全落进了顾星宇的耳朵。
他一时之间很难分辨自己的情绪。
面前的人，也曾经跟自己有过一场风花雪月的婚约。她们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如今却被人这样勒令叫她“婶婶”？
这叫他怎么甘心呢？
他的目光不由得转到了宋思安身上，但还没等他多看几眼，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却突然攀上了他的衣角。
“顾大将军，星宇，你们都消消气吧，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今天本来就是元宵佳节，我们不要谈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姐姐……”
叶婧姝穿了一条月牙白的裙子，头上簪了三朵青白兰玉簪，发髻中隐约能看见几颗硕大的东珠点缀其间，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姐姐从换衣局出来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总是这样，在这里吹着冷风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还是早早回宋府去歇息吧？”
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毫无察觉一般，就将宋思安曾经进过浣衣局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地当着周围人的面说了出来。
“不知道你在跌下河之前，河灯可有放了，如果你还没有放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大将军的未婚妻居然进过浣衣局？”
“浣衣局除了宫婢，就是罪奴和犯过错的官家女眷！”
“我听说过！这位宋小姐之前似乎一直都是养在侯府的！当年京城第一贵女的名头你们都听过吧？叶思安！说的就是她！”
“什么？那她一定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被罚进浣衣局啊！”
“真是的，顾大将军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刚刚顾大将军还为了维护她要罚顾公子呢……”
“色令智昏！”
周围人议论的方向几乎是一瞬间就变了。
宋思安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叶婧姝，没有对她说什么过多的话，只是转过脸朝顾星宇道了谢。
只是她说话的口气怎么听怎么有些怪异。
“多谢顾小将军愿意出手相救……而不是将我一把按下去。”
“叶思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救你还救错了？”
顾星宇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绷不住面子了。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结合顾小将军以往的所作所为，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确实是有点惊讶的。”
“以往……？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何曾害过你？”
宋思安却倏然笑了。
她本就皮肤白 皙，又刚刚从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整张脸甚至用苍白来形容也不为过，更巧的是今日身穿一身烫金妆花绣裙，在远处灯光的辉映之下，她竟在人群中显得无比显眼。
“不曾吗？你不是问我明明会水为何不凫水吗？”
她声音平稳，但那话语间的失望几乎是个人都能听出。
“你难道忘了，三年前，是你亲手将我推入侯府池塘，又在我即将扒到岸边的时候，一脚踩断了我的手指吗？”
“若不是祖母及时带人赶到，后面又让王大夫给我治了手，现下我的手估计都不能用了，这桩桩件件的，顾小将军难道就忘了吗？”
顾翎奕面色登时变了。
“姐姐！那次的事只是一个误会，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叶婧姝连忙把话头拉了过去。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他还以为是侯府的哪位下人，在闹着玩呢……”
“闹着玩？”
宋思安冷笑一声，看向顾星宇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冰碴子。
“以为是下人，所以就能毫不留情的掐灭他回到岸边的最后一丝希望吗？”
“那大将军罚你，还真没罚错。你可在朝廷也是任了职的！如此视人命为草芥，怕是跟我们礼朝治军的理念有所不同吧？”
这下周围人更是议论开了。
“看这位宋小姐的言谈举止，不像是那种娇横跋扈，惹是生非的人啊，如何会被罚进浣衣局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清楚呢？不过她说的话要是真的，这位顾小将军可确实该挨那十军棍了！”
“到现在，我为什么会水却不游泳的原因，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确些吗？只怕你们顾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了吧。”
宋思安的神色冷淡，似乎连跟他们说几句话都很不耐烦。
“至于救命之恩的谢礼，改日会差人送到过府上去的。我眼下还有事，就先不跟几位多聊了。”
她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虽然能够抵御冷风，但毕竟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贴着身子很不舒服。再加上今天晚上发生了这种事，她也确实不想跟这几个人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了。
说完这几句话，她转身就想走，可一开始跳下水准备救她的那位护卫队员，却在此时叫住了她。
“宋小姐请留步。”
他语气礼貌，带着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刚刚事情繁杂，我还没来得及问宋小姐。但既然此时宋小姐无碍，可否配合一下，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宋思安条件反射一般的看了顾翎奕一眼，这才转过头，又看向那位将士。
“自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还请劳烦快一些，天气实在有些寒冷。”
“就几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他正色问出了第一个。
“敢问宋小姐，刚刚究竟是如何落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