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同意了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顾翎奕之所以一直主战，其实也不完全为了宋思安。
女贞人向来好战，草原也并不能完全提供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边境上之所以连年有战争，就是因为每到秋冬，女贞人物资短缺，就要来掳掠一番。
若不是老汗王去世，此时的顾翎奕也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女贞人性格如此，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和亲就改变？
再加上阿布那图当时的态度那样恶劣，只怕这个和亲能维持的和平也不过是表象，在顾翎奕的理解里，不会超过三年。
这样的话对于礼朝来说，根本就是赔本的和谈。
明明如今的形式上来看，礼朝才是占据有利的一方，即便是支持和谈也不可能支持他的这个和谈方案。
宋思安倒是说出了很多朝廷大臣都没有说出来的关窍所在。
她跟以前一样聪明。
“宋小姐即便去了几年浣衣局，但对朝廷局势还是很关心。”
“将军说笑了。这件事情说不定就关乎我的未来，我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我的提议或许并不正确，但你也可以看做是我的一个求生举动吧。”
“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好的地方，还希望大将军能够多多包涵。”
类似的方法，顾翎奕并不是完全没想过。
不过他的方案可远比宋思安所说的，要激进得多。
既然是夜骑那边提出的要和谈，李朝又没有适龄的公主，那就让他们把自己的王子送一个过来做质子吧。
左右夜骑那么多部落，总不能一个王子都没有吧？
不过他的这个方案即便提出，阿布那图也不会同意。
但此时有了宋思安所提的意见，作为缓和，他就可以真的把自己所想讲出来，如果阿布纳图拒绝，那在让步到宋思安的方案就可以了。
这样反而双赢。
“宋小姐有些过谦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
“如若宋小姐是个男子，封侯拜相，恐怕都不在话下。”
宋思安垂了垂头，没有说话。
“我会将宋小姐所说的方案呈到御前的，但是至于陛下会不会采取这个方案，我不能给你做保证。”
“但我唯一能够保证的事情就是……我不会让你嫁到夜骑去的。”
宋安的表情一滞，突然露出了个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下顾翎奕也看不懂了。
“难道说……宋小姐其实是愿意去夜骑的？”
如果是三年前的宋思安，或许现在就会直接信心满满的告诉他，自己是愿意去做那个互市使节的。
但是在浣衣局的三年，实在是改变了她性格当中的太多东西了。
至少她在浣衣局学到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太过掐尖要强，不会是什么好事。
顾翎奕对她，或许本身也就没有多少真情，如果此时再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他面前，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怎么会呢。”宋思安语气平静，垂下了眼帘，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婚姻的事向来不由我自己做主，大将军即便问我，我又有什么话说呢？”
这句话堪称中规中矩，不论从哪个角度，宋思安的回答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顾林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她在自己面前始终还是有防备的，对于嫁给自己这件事，她并不是完完全全地放心。
因为她……对自己的心，与自己对她的心，不一样。
顾翎奕一边这样告诫着自己，一边强迫自己稳定情绪，不要吓到对方。
之前因为太过心急，贸然上叶家去提亲，这件事情已经吓到过一次宋思安了。如果此时再将自己对她的感情全盘托出，只怕会弄巧成拙。
但，他也不想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宋思安。
“我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因为那时已经听宋小姐说，你对星宇……没有什么想法了。”
“但宋小姐如果还是对之前的那个婚约更有兴趣，我也可以替你去向顾家说一说。”
不知道是不是宋思安的错觉，她总觉得顾翎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咬着牙根的，那不乐意的情绪她简直能用眼睛看见。
“不知道宋小姐如何看我，但我想要娶你这件事情是发自我的内心。”
“你如果愿意，过了门之后，你做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干涉你，你只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可以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他还又加了一句。
“你也看到了，我府上人员构成简单，也没有什么长辈，或许会比你在叶家过的舒服一些。”
“如果你想念侯府老夫人，想回去看她，我也不会阻拦你。”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告诉宋小姐，对于我们两个的这段婚约，希望你能够稍微安心一些。”
“毕竟……这也算是我的诚意。”
“不会干涉我？”
宋思安有些发愣。
顾大将军神通广大，不会是知道了她年后要开始学医术这件事吧？
……也并不无可能。
在顾翎奕说出前面那段话的某一刻，宋思安甚至觉得他是真的因为感情，所以想娶自己。
……但两人之前明明没有什么交集啊！
直到后来顾翎奕说，那是他的诚意。
也是，如果顾翎奕娶了她，那这也就相当于只是一场为了政治的婚姻。
这种婚姻，顾翎奕大抵只是把她娶回家去当摆设，自然不会关心她做些什么。
只要她不给将军府丢人也就行了。
这样算下来的话，如果两个人能够达成合作，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她能够脱离叶家，获得更广阔的天空，而顾翎奕也能通过她打消一部分皇帝的疑虑。
“将军说这些话，就有些见外了。”
宋思安又再次抬起眼，毫不畏惧的看向顾翎奕。
“能够嫁给顾将军，可是盛京多少女儿的梦想。我能有幸得到这个机会，自然也是开心的。”
她这话……是答应了的意思吗？
顾翎奕一时之间只觉得大脑空白。
“宋小姐是愿意答应这件事吗？”
他又确定了一遍。
宋思安笑了。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