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冒昧提亲
正月初三这天，盛京就开始出太阳了。
“小姐还是没有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回桂兰居的路上，听雨小声地同宋思安八卦起来。
“不是说她身子还没好吗？不来请安也是老夫人准许了的。”
宋思安的语气就淡淡的，毕竟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谁说不是呢？自打那天从宫里回来，去小小姐院子里的大夫就没有断过。”
听雨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这才凑近宋思安，声音也更低了些。
“说是那天回来的时候说我风寒，其实根本就是吓病了！”
“我听那边院子里的人跟我说，小小姐几乎每天都在梦魇！一会儿喊娘娘，一会儿喊宝琴的，很不成体统呢。”
宋思安不置可否。
她实在是对叶婧姝的那些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
虽然不得不说，柳贵妃的这一招确实狠，但宋思安也懒得去分辨叶婧姝究竟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被吓病了。
“对了，什么时候还朝来着？”
“明天吧，按照我们礼朝的惯例，大年前三天都是不上朝的。”
宋思安又陷入了沉思。
听雨是个很聪明的小丫鬟，一听宋思安这么问，她就猜到了一点。
“小姐还是在担心和亲的事情吗？”
宋思安点了点头。
她甚至怀疑如今叶婧姝这副表现是不是也有这个考虑在里面。
毕竟婚约对于礼朝人来说算是一种约束，但是对于他们夜骑国来说……不算。
如果到时候真的倒霉，阿布那图选上了叶婧姝，她还可以直接装疯卖傻。
再怎么着也不能选一个疯子作为和亲的对象吧。
“真是的，到底是谁把小姐的相关信息说给那个什么使节听的！”
一讲到这里，小丫头就气愤得直跺脚。
宋思安也觉得很奇怪。
她一开始以为是柳贵妃，但后来在殿上见到了她本人，又觉得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柳贵妃根本不像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会花这么大心思去对付她的人。
如果柳贵妃真的为了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除夕那天晚上，她根本不可能从宫里活着走出来。
“现在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
宋思安喃喃自语。
如果到时候阿布那图实在选不到人，就咬死了她的名字不放，叶闻远是不可能为她说话的。
说不定还会欢天喜地让她去封个郡主或者县主之类的，草草将她嫁走。
她确实很想离开侯府，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小姐之前叮嘱我去打听的消息，我可都记在心里呢！”
听雨认认真真一五一十的汇报。
“虽说礼朝风俗元宵之前不议亲，可是这两天听出去采买的几个小厮跟我说，如今有不少家族都在悄悄议亲呢。”
“不少？”
宋思安有些疑惑。
“我记得……盛京的适龄女子没有那么多。”
“小姐，这时候哪还管得着什么适龄不适龄呀？只要家里有女儿的，基本都在找门当户对的人！”
“就是生怕万一到时候找不到适龄的女儿，把年龄再往上往下放宽……”
“您又不是不知道，夜骑国的风俗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
宋思安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听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在喋喋不休。
“我还专门托人出去打听了，说是已经议成了几家了。”
“议成了？”宋思安更惊讶，“风俗是不能议亲，他们是如何将往来聘礼文书等一应事物做交互的？”
“这有什么难的！文书就那么轻轻的一份互相传递一下也就是了。至于聘礼和嫁妆，那只要写在单子上就可以了！”
“白纸黑字的也能作为凭证，难不成到时候说起来，那个使节还能真的到人家库房里面去查吗？”
“那就证明……非常时刻用非常法，现在是可以议亲的。”
礼朝的习俗，大年初三之前除了拜年走亲戚，一般不出门，否则会将家里的福气带走。
即便是拜年，也一般都是由家里的下人出去互相送礼，说吉祥话。
今天早上她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愁得面色都有些发黄，絮絮叨叨一直在说，等明天可以出门了，就得赶紧把她的亲事定下来。
祖母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毕竟她年纪大了又生着病，除夕那天还又气了一大场……
可是叶侯爷和林夫人……大抵对年节议亲这件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对于叶闻远来说，这几乎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
家里出了个和亲的“公主”，或者“郡主”也好，他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不就更稳了吗？
明明外面已经出太阳了，可宋思安只觉得自己身上冷得很。
“大小姐！大小姐请留步！”
一个丫鬟气喘吁吁，从慈安堂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小姐，老夫人要见你！有要紧的事情要说，麻烦您尽快去一趟吧！”
宋思安还以为是老夫人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急匆匆的赶到慈安堂，这才发现除了老夫人在场，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顾翎奕。
宋思安有些愣神，朝他行了个礼，顾翎奕神色冷淡，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顾翎奕这个外男在这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是老夫人先开了口。
“这件事情要紧！”
老夫人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如若不是顾大将军今天到这里来给我说这些消息，我只怕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她气得狠狠一拍手边的小几，喝到一半的药碗里溅出几滴中药。
“老夫人莫生气。今天我既然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
顾翎奕的声音低沉冷静。
“使节还未离京，明日还朝，陛下必然是要我们讨论出一个说法的。”
“如果不和亲，就只能打，但……”顾翎奕抿了抿嘴，“只怕这个仗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和亲几乎可以说是势在必行。”
“其中凶险老夫人也心知肚明。”
他突然站起身，朝着老夫人行了大礼。
“我今日来此，便是要冒昧向老夫人……求娶宋思安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