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番邦使者
对于宋思安来说，明年可能不一定是个好年份。
因为在入席之前她才说完希望一切顺利，没想到宴席刚开不久，变故就发生了。
“夜骑国使者阿布那图，参见陛下，祝陛下除夕夜吉祥安康。”
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但精神看起来依旧很好，红光满面，说一句龙马精神也不为过。
“使节不远千里来到盛京，长途跋涉辛苦了。”
接下去便是一大堆你来我往的客气话。
总结下来就是，女贞人觉得自己已经被顾翎奕给打怕了，再加上如今他们草原王庭更替更迭，内战不休，于是派了一个使者过来，打算跟礼朝讲和。
宋思安的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只是向礼朝朝贡以换取和平的话，那为何顾翎奕要特地派人在进殿之前同她叮嘱那样的一句话？
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正站在皇帝下手的顾翎奕那边去，却没想到跟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他也在看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宋思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不少。
顾翎奕神色严肃，朝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皇帝跟使节之间的交流告一段落，宫廷舞姬开始上前献舞。
她只得更加小心的动作，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零。
就在此时，她微微侧过眼，眼角余光撇过叶婧姝所在的地方。
宝琴不在她身边。
宋思安内心咯噔一下，几乎瞬间警铃大作。
三年前和叶婧姝一同进宫的那个侍女，已经被乱棍打死了，宝琴是后来又拨给叶婧姝的。
她不会……
“原来陛下平日里欣赏的，就是这些东西？”
阿布那图的话说不上阴阳怪气，似乎只是平凡的一句反问。
编钟的声音甚至都还没有停，但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他这句话来者不善。
“怎么？使者是有想要指点的地方吗？”
挑了挑眉，问了一句。
“火山指点倒是谈不上，只是觉得我们已经将草原上最好的东西都带来给陛下了，但陛下似乎没有拿出你们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有些沮丧罢了。”
皇后听完这话，温温柔柔地笑了。
“使节误会了，我们的宫廷歌舞姬，自然是整个礼朝最好的，民间已经不会有比这些跳得更好的人了。”
阿布那图笑了笑，又开了口。
“陛下也知道，这次我们过来是带着一万分的诚意想要和谈的，而对于我们草原人民来说，物质的交换自然比不上姻亲来得要紧密。”
宋思安听完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果然是要来求亲的。
可是……只有两个女儿，如今都已经婚配了。
而他带来那么多东西，很明显并不是想要送一个女人给皇帝。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从宗室或者世家过继一个女儿到皇家名下，然后……用她去和亲。
难怪顾翎奕会让她小心行事！
“你是想和亲！”
皇帝坐在上首，皱起了眉头。
“之前我们可没有说到，有这么一项。”
阿布那图依旧不卑不亢。
“我们带着诚意来与礼朝谈合作，但我们并不愿意成为李朝的附属国。”
他的眼神似乎往顾翎奕身上转了一圈。
“但我知道陛下和皇后殿下都热情好客，对于我们的合作也有着满满的诚意……因此我才提出这一条的。”
“就凭你们这些东西，想从我们礼朝买一个公主走？”
顾翎奕的声音冷冰冰，似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阿布那图，你是不是有些太痴心妄想了？”
阿布那图反而一挑眉。
“陛下，您膝下应该没有女儿可以跟我们和亲了吧？”
“这些东西与您换取一个宗室女，应该也算不得少了。”
“少废话！”
顾翎奕似乎耐心告罄。
“史多文耶到底怎么跟你说的，你最好直接开口，不要口口声声说带着一万分的诚意，却在这里卖关子！”
宋思安并不认识谁是史多文耶，但能够听得出来，他大概是这个使节的领头上司。
“唉，顾将军，您就是太过了解我们了，所以反而显得没有那么可爱。”
“谢谢，不需要。”
“好吧，好吧！”阿布那图朝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如若陛下能从宗室当中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与草原联姻，我们夜骑国愿意与礼朝再开互市！”
这下朝廷官员那边炸了锅。
宋思安听不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也隐约感觉这次的联姻大抵是势在必行了。
但顾翎奕的眼神再也没有往这边来过。
“果真吗？互市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呀，陛下，还是得认真考虑一下呢。”
“柳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互市利的又不是我们一个国，这算什么好处？”
顾翎奕毫不客气，直接两句话就顶了回去。
柳贵妃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她看了一眼，皇帝却没给她半个眼神。
“行了！这些事情还是等年后还朝再说吧。”
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已经想把话题绕开了。
“如何要等年后还朝呢？”
阿布那图却没有接他的话，直接远远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宋思安所在地这片区域。
“我听宫人跟我说，今日可来了不少世家闺女，不如就从这些小姐当中挑选一位，将这件事情定下吧。”
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语气却坚定非常。
“我们草原上没有过年节的习俗，来了李朝几天，我已经归心似箭了，还希望陛下能够体恤。”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硬。
宋思安甚至有些分不清，皇帝到底是不是故意将所有世家闺女在同一天叫进宫的。
“使节或许不太明白，对于我们中原人来说，婚嫁是人生大事，如何能在今天这样一个宴会之上就决定下来呢？”
皇后依旧温和地笑着，打着圆场。
“正因为是人生大事，所以才要在今夜定下来。这样被选中的女孩儿还能有一段时间和家里告别，不是吗？”
阿布那图不接他的话，扭头看过来。
“我进京不久，却听不少人提到，前段时间，似乎有个侯爷家的女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