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free酒吧。
喝闷酒的岑淮予和他的大冤种兄弟们。
段之樾前些天得流感了,一直在家休养,生病了几天后,颠倒的作息都变得规律了。
被兄弟们喊来酒吧的时候,他本意是想拒绝的。
但裴珩在电话那头呼救:“你装什么呢段之樾,酒吧不就是你第二个家吗,赶紧来,岑淮予喝多了!”
岑淮予喝多这件事儿,太罕见了。
即便感冒还没好全,秉着看好戏的八卦心,段之樾也还是立马赶过去了。
姗姗来迟的段之樾望着颓然地坐在一侧喝酒的岑淮予,不禁愣怔。
他坐到裴珩旁边,拱了拱他的胳膊,凑到耳边问:
“他咋了,吃错药啦?”
裴珩很小声地说:“分手了。”
段之樾没听清,又凑近些,音量拔高:“啥?谁分手啦?!”
裴珩:“”
付周泽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岑淮予,其答案不言而喻。
段之樾在震惊三秒之后脸色恢复如常,坦言:“他啊,正常的。”
“就拿他送赵沐桐和江晴笙同一家店的红白玫瑰这件事来讲,分手是必然的。”
“我要是江晴笙都不会拖那么久,直接当天就跟他分!”
“这不是纯纯膈应人嘛。”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又挑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行吧,话粗理不粗。
付周泽示意他少说两句,毕竟岑淮予刚失恋。
段之樾无语,“那你们到底喊我来干嘛,总不能是看着他喝闷酒吧?”
裴珩把他往岑淮予的座位上推,“你去劝劝。”
段之樾果断拒绝:“去不了一点,他现在心情不佳,我怕他拿我出气,我可打不过他。”
付周泽试图说服他:“你是这里最能言善辩的人了,快去吧。”
段之樾笑了,一颗记仇的心蠢蠢欲动,细数他们的罪责:
“平时用不着我的时候说我这张嘴就跟乌鸦似的,用得着我了就是能言善辩了是吧。”
“好话歹话都被你们说尽了!”
付周泽:“”
话虽如此,岑淮予毕竟也是自己的好兄弟,段之樾嘴硬心软。
服务员又送来了新点的酒,注意到岑淮予桌边的空杯,服务员便贴心地想给他继续倒上。
段之樾上前,看着岑淮予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一把夺过他手中酒杯,又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离开。
“行了,别喝了,喝酒能解决问题吗?”
“现在后悔晚了吧,你早干嘛去了啊。”
岑淮予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她执意要分手。”
段之樾下意识脱口:“正常的,可以理解。”
被对方冷冷剜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急忙换了个说辞:
“你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帮你分析分析。”
岑淮予有些怀疑地看他一眼,“你靠谱吗?”
话音落,段之樾一脸不可思议的愠怒,直接气笑了。
“大哥,你一个被甩的在这里问我靠不靠谱?你有没有搞错啊?”
段之樾气的直接跳了起来,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岑淮予眼中浮现几分从未有过的迷茫,他沉凝片刻,将自己和江晴笙之间发生的事简述了一下。
他每多说一句,段之樾的眉头就多皱几分。
到最后,一张脸直接黑了下去。
他将酒杯重新搁到岑淮予面前。
“大哥,还是喝闷酒吧,你真的没救了”
岑淮予抬眸,狭长眼底满是茫然,“为什么?”
段之樾:“我服了。”
他真觉得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
“阿予。”段之樾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之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你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
话音落,岑淮予顿觉有一颗子弹正中自己的心脏,痛到发麻,震颤全身。
同样的话语,江晴笙也讲过。
大概是意识到了他此刻的情绪,段之樾敛起平日里的散漫劲儿,他也喝了口酒,缓缓咽下后再次出声:
“你和她谈了这么久隐秘的地下恋,连我们几个最好的兄弟都是无意间发现的。”
“我知道你本意是想顾虑到赵沐桐那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江晴笙,这种恋爱太畸形了,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
岑淮予静静听着,不说话。
酒吧里厚重迷离的灯光在他眼皮上频闪,他低眸,晃动着酒杯,听冰块在杯中碰撞的清脆声响。
段之樾今晚很适应“情感大师”这份工作,正儿八经的话说不腻,还在一旁断断续续地讲述中:
“阿予,谈恋爱是要用心的,不是用钱,也不是像你生意场上那样互相算计配合就能达成的,你根本不懂要如何爱一个人。”
“你与其反复揣测她离开你的原因,不如好好反思下自己。”
这一通理智分析,让岑淮予的心更绝望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段之樾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啧”了声。
双手钳住他的肩膀,试图用奋力晃动他的身体来唤起他的斗志。
——“予哥,这可不是你风格啊,怎么萎靡不振成这个样子了?”
“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因为太喜欢江晴笙了而难过呢,还是因为习惯她以前那么喜欢你所以分手后暂时还不适应?”
岑淮予即便酒精摄入过量,注重点能力也依旧很强。
“以前?”
段之樾一个大白眼送给他,“废话,要不然你以为她现在还喜欢你呐?”
岑淮予:“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岑淮予突然开始正视段之樾刚才的问题。
喜欢和习惯,究竟有何区别呢?
他从小学奥数,练大提琴。
久而久之,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会孜孜不倦、勤勤恳恳地练习。
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一种早已经养成的习惯。
可江晴笙的离开,给他最直观的感觉就是难过,心碎了一地的那种痛。
小时候流行集玩具卡,直到那套卡片停产,他也独独缺了一张。
尚未集齐的套卡,只剩那最后一张。
是到现如今回忆起来,都会觉得遗憾的程度。
大抵是因为喜欢但从未得到过。
可他得到过江晴笙,却还是失去了。
这两种情况,到底哪种更让人难过呢。
他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舌尖有酸涩和醇厚的酒味一点点荡开,脸颊也逐渐染上被酒香蕴过的温热。
但他一点没醉,在此刻的声色犬马之中,反而更清醒了。
酒过三巡,忽而听见平日里不着调的段之樾发出一声罕见认真的感叹——
“江晴笙这么热烈的女孩,理应得到更加热烈的爱。阿予,你从来没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