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云珠声音里满是愧疚,“奴婢实在担心,就擅自跟过来了。娘娘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多少人背叛离去,多少人因她而死,唯有云珠始终相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突然伸手将云珠揽入怀中。
“云珠,”阿孟声音微微颤抖,“这些年来,我身边离开了太多人,唯独你一直守在我身旁。”
云珠愣了一瞬,随即紧紧回抱住阿孟,泪水无声滑落:“娘娘,奴婢此生只认您一个主子。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离开。”
“傻丫头,”阿孟松开手,轻轻拭去云珠脸上的泪痕,“有你在,我便不孤单。”
二人相视一笑,阿孟轻握住云珠的手,二人并肩走在回宫的长廊上。
这一刻,宫墙内的尔虞我诈似乎都被抛在了身后。
回到苔蘅殿,云珠端来温水为阿孟洗手。看着那双因调药而沾了药粉的素手,云珠动作轻柔,生怕伤着主子分毫。
“娘娘,朝露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珠一边轻轻擦拭阿孟的指尖,一边问道。
阿孟将谢妤中毒、红豆被揭穿的事情娓娓道来。云珠听得心惊肉跳,手上动作都顿了一下。
“娘娘此举……恐怕是要得罪谢贵妃了。”云珠欲言又止,“那红豆与谢贵妃主仆一体,您这般当面揭穿她,谢贵妃日后定会—”
“定会如何?”阿孟反问,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云珠放下手巾,忧心忡忡:“可是娘娘,谢贵妃与红豆狼狈为奸,她们若对付您……”
阿孟挑起眉梢,轻哂一声:“你当我为何要此时揭穿红豆?”
“娘娘是想……挑拨离间?”云珠眸光一亮。
“正是。”阿孟指尖轻叩桌面,“那二人表面主仆情深,实则各怀心思。红豆知晓谢妤多少秘密,谢妤又有多少事不愿人知?”
云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谢贵妃最放不下的就是那皇后之位。”
“不错。”阿孟目光幽深,“谢妤纵使想在七夕和宫夜宴上害我,却绝不愿"假孕"露馅。红豆受她指使放了些导致小产的药,可她腹中本就无子,吃了那些药,她身子怎么能好?”
寝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阿孟如水般平静的面容。她冷静分析道:“此事关键在于,那些药是红豆亲手所为,而非我经手。谢妤身体有异,是在红豆下药之后——我只需一口咬定这点。”
“所以谢贵妃的怒火……”
“自会全部发泄在红豆身上。”阿孟起身踱步,裙摆在地上划出优美弧线,“主仆再亲密,也经不起猜忌。红豆觉得委屈,谢妤又怒火无处发泄,二人心中隔阂必然日渐加深。”
云珠眼中浮现崇敬之色:“娘娘好计谋!打击谢妤心腹,便能逐步让她孤立无援。”
阿孟目光一凛:“宫中无非攻心为上。谢妤不足为惧,墨司渊纵使多疑,但我能看穿他心中算计。”
“可若谢贵妃识破此计……”
“识破又如何?”阿孟淡然一笑,伸手轻抚云珠发鬓,“云珠,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孟家小姐。这后宫之中,唯有最后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赢了。”
云珠紧握住阿孟的手,坚定道:“娘娘放心,无论前路如何,云珠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月光透窗而入,洒在主仆二人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柔和的银纱。
云珠眉头轻蹙,虽为对谢妤和红豆的计谋得意,却又忍不住忧心忡忡:“娘娘,您方才当着谢贵妃的面服下那药丸……那药性寒凉,长服对身子大不利。”
阿孟淡然一笑:“你以为我当真会吞那药?”
“娘娘有办法?”
“端盆来。”阿孟朝云珠招了招手。
云珠连忙取来一只木盆,放在阿孟面前。
只见阿孟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迅速在自己喉间几处大穴上轻点,随即低头,“哇”地一声将方才吞下的药丸尽数吐出。
“娘娘好手段!”云珠惊叹连连。
“区区小计,不值一提。”阿孟抹去唇边水渍,又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枚莹白的丸药,“解毒丸,以防有残留。”
云珠见状,忙不迭地取来一碗温热的参汤:“您且将这碗补汤喝下,暖暖胃。”
阿孟接过碗,一饮而尽,感受着温热沿着喉管滑下,驱散了那股寒凉之气。
“谢妤自诩聪明,却不知毒医之术远非她所能想象。”阿孟将空碗放下,眸光清冷,“明日你出宫取药时,去见一趟师父。”
云珠点头应下。
阿孟这才继续说道:“将徐才人的事告知他,请他联系顾将军,共同商议如何送徐才人出京。”
云珠抿了抿唇不由得担忧道:“宫中守卫森严,也不知道贺神医他们如何插手。”
阿孟拢了拢衣襟,眉眼间流露出少有的信任:“这宫中藏龙卧虎,能真正信任的唯有他二人。”
云珠重重点头:“娘娘放心,明日我必亲自去见贺神医。”
次日清晨,朝霞初露。
云珠披着暗色斗篷,腰间别着侍女出宫的腰牌,快步出了皇宫。
七弯八拐间,她已到了城南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
“贺神医,云珠求见!”云珠站在院门外轻声唤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张英俊不羁的脸探出,正是贺景行。
“云珠,来得这般早?”贺景行挑眉打量她一番,侧身让她进门,言语紧张道:“莫非是阿孟出什么事了?”
云珠进了院子,环顾四周,见无外人,才低声道:“阿孟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有事相托。”
贺景行倒了杯茶递给她:“说说看。”
“是关于徐才人的事。”云珠接过茶杯,娓娓道来,“娘娘想请师父联系顾将军,共同想法子送徐才人出京。”
贺景行闻言,手指轻敲桌面:“墨司渊那厮越发疯魔,阿孟在宫中只怕是步步惊心。”
“娘娘说了,如今宫中能帮徐才人的,除了您和顾将军,再无第三人。”
贺景行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却对这样的挑战十分在意:“那丫头倒是会给我出难题。”
他揉了揉眉心,却又迅速变得正色:“不过事关阿孟,我自会全力相助。顾凛鹤那边,我亲自走一趟。”
“师父可有把握?”云珠忍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