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梦声嘶力竭：“沈怀成，你敢。她是家生子，她爹娘都是阮家的人。她是我的奴婢。你管得未免太宽。”
沈怀成慢慢回身，眼神满是熊熊怒火。
他看着阮玉梦，看着这个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他是瞎了眼，喜欢上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
幸好，老天有眼，自己还是幸运的。
自己和她没有任何肌肤之亲，也没有孩童牵绊。
阮玉梦看着绿蓉的背影，“绿蓉，你别后悔。”
绿蓉并不回头，脚步都似乎轻松了不少。
沈怀成淡漠开口：“阮玉梦，告诉你，闵凤飞已经死了。”
阮玉梦本来还在暴怒之中，突然听到闵凤飞的消息，大惊失色：“什么？”
沈怀成后退一步，“我说闵凤飞已经死了。”
阮玉梦踉跄一步：“……你杀了她。你敢杀了她？”
沈怀成冷静无情：“她杀了苏家老仆人，还假扮成狱卒去杀苏正。阮玉梦，指使她去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阮玉梦大叫：“我不信，不，我不信。她会功夫，她怎么会死？”
沈怀成：“不好意思，她被当场抓住，撞墙而亡。”
“临时的时候，她说‘娘子，来生再见。’”沈怀成突然笑了：“阮玉梦，你如此多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替你卖命？不过，你的眼光也太差了，闵凤飞那种女人你也看得上？”
阮玉梦窘迫又憎恶地看着沈怀成，眼神中还有惧怕。
这个男人，太让人害怕了。
不过两个时辰，他就掀翻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往日他的不理不睬，都是欲擒故纵。
阮玉梦深吸一口气：“不过一个尼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我这就收拾东西，尽快搬走。”
沈怀成冷笑：“你叫闵氏杀人，你倒想脱身而退。阮玉梦，你打得好算盘啊。”
阮玉梦也冷笑：“沈怀成，我知道你没有证据。我也相信，闵氏绝不会指正我。沈怀成，你只能放我走。要不然，你也不会骗我签和离书。”
“我阮玉梦还没那么无耻，赖着你不放。我自然有我的骄傲。沈怀成，我等着你和那个贱人破镜重圆。”
她咧嘴一笑，都是满满的恶意。
啪。
她捂住脸颊：“沈怀成，你敢打我？”
沈怀成叹气：“阮玉梦，我对女人的定义，是温柔，是善良，是聪明是大义，是心怀宽阔，是悲悯天下。而你，配不上‘女人’这个定义。我打你，还嫌弃脏了我的手。”
“只可惜闵凤飞死的太快，我没留下她的口供。要不然，你必入狱。”
阮玉梦也料定沈怀成手里没什么杀伤性武器，所以才有恃无恐。
沈怀成接着说：“阮玉梦，我警告你，今后你如果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想想闵凤飞。她因你而死，她的下场，也是你的下场。”
说完，不再看阮玉梦一眼，甩袖而去。
阮玉梦看着他的身影，这个从少年时期就陪着自己的男人，就要这么走出自己的生活。
“怀成，怀成……”
沈怀成不理她，昂然而去。
小唐已经在清晖院书房那里等他：“大人，和离书已经登记完毕。”
本来没这么快的，但是沈怀成是第一权臣，谁敢怠慢？小唐不过一开口，户部里专门负责这块的官差就屁颠屁颠去办了。
沈怀成叹气：“行吧。你去趟阮家，把阮玉梦的事情告知二老，记住，态度要好。”
“是，大人。”
。。。
中午，阮玉梦的几个婆子和家丁簇拥着阮玉梦上了马车，后面跟着几车嫁妆。一行人不敢招摇，默默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阮家那条胡同那边，早有阮家的管家带着家丁守在胡同口不许他们进来。阮玉梦掀开车帘：“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管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小姐，老爷和夫人说了，从今后阮家没你这个女儿。嫁妆都是你的，给你一个庄子，你去那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一挥手，有人扔过来一份地契。
阮玉梦大怒：“混账东西，我不信我父母不要我。定然是你等小人胡说八道。”
管家大声说道：“小姐，你毁了阮家的声誉，快把老爷和夫人给气死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官位都被撸掉了，几个嫡小姐的亲事也被你给毁了。如果小姐还敢回家，我们不拦着。”
什么？
不过半天的功夫，沈怀成就……
阮玉梦气得简直要去死一死。
大哥和二哥才是父母的命根子。他们官位被撸……阮玉梦不敢想。
她低声吩咐：“去庄子上。”
。。。
阮家这件事传得满京城都是，裕康帝很快就知道了。
他叹气：“怀成的姻缘甚是坎坷。他看着也挺俊，怎么就娶不到好老婆？”
吕公公赔笑道：“估计沈大人的姻缘还没到吧。天上的月老眼瞎，还没看到沈大人这么俊俏的二郎。”
裕康帝哈哈大笑：“你个老东西，就你会说话。”
裕康帝说：“阮玉梦果真是个磨镜子的？”
吕公公叹气：“应该没错。要不然沈大人怎么会和离？不过沈大人心怀仁善，没休了她，也没幽禁她，而是选择和离，也算给了阮家面子。”
想让人死的法子太多了，沈怀成这样做，的确是过于善良了。
裕康帝说道：“沈怀成，是能臣，就是心软。毕竟几年的夫妻，突然出了这事儿，哪个男人能忍。偏偏他忍了。宁可遭受天下人嗤笑，也要饶阮玉梦一命。可怜可叹。这么一把年纪了，休妻一次，和离一次，弄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朕于心不忍，赏赐他布匹两百，丝绸五十匹，珍珠十斛。你去办吧。”
吕公公：“是，皇上仁慈。”
裕康帝捋了捋胡须：“都是男人。我懂他的痛。唉，朕也是个心软的汉子。”
吕公公：“……”
吕公公带着一长溜小太监和宫女们一路招摇，这些宫女们和公公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在大街上尤其显眼。吕公公拿着拂尘就那么慢腾腾走着，有人装着胆子问：“公公去何处？”
吕公公立刻停下来，嗓门还特别大：“沈大人受了委屈，皇上心疼臣子，特意命咱家去安抚安抚。”
这就暗示皇上都心疼沈怀成，你们那些想嘲弄沈怀成的，想背后说沈怀成坏话的，都小心着点儿。
本来邹雪莲还在嘲弄沈怀成弄了这么个大笑话出来，结果知道裕康帝这么慷慨，眼睁睁看着一长溜宫女和太监们捧着那等上好的丝绸和棉布进了清晖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嫁的为啥不是沈怀成？
。。。
两天后，小唐黑着脸过来禀告：“大人，阮家的庄子着火，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里面所有人都被烧死。”
沈怀成震惊：“可有官差去查验火情？”
小唐说：“京郊的差役去看了，说是厨房着火，引燃了整个院落，里头的人都在睡梦中被烧死，无一幸免。”
沈怀成慢慢坐回椅子上：“阮家吊唁的时候，叫黄管家送花圈过去。”
“是，大人。”
沈怀成眉头紧锁，那个庄子位置非常偏僻，怎么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阮玉梦去了没两天就着火了？
他没杀阮玉梦，并非因为世人所说的心软，什么善良，而是为自己没见过面的孩儿积德，好叫他早点儿回来找他的爹娘。
而且，她也必定不喜欢自己胡乱杀人。
她不喜欢的事，自己一件都不做。
沈怀成放下心头疑虑，给苏裳写信。
苏裳正在接待宋启瑞的母亲周氏。
周氏皱着眉头打量着小院子，“苏裳，你受苦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还带着这么多人讨生活，不容易。”
苏裳客客气气说道：“都过来了，回头想一想，都是小波折。熬过来就好。”
周氏微笑：“当初的你柔柔弱弱，如今的你坚强了不少。苏裳，我佩服你。如今你弟弟也找到了，家业也有了。作为长辈，我能不能问一句，你终身大事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