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英腾地一下起了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人,“你该不会要以那紫阳草为她调养治病?”
顾玄风迎上她的灼热目光,缓缓道:“正是!”
“我花了近一年时间才搜寻三颗,眼看再采一株就能凑齐四颗作为药引用在你身上,怎能给她?”
顾玄风情绪没有太大起伏,缓缓道:“我若用,明年可以再寻,她如今伤得厉害。”
慕容英冷哼道:“再寻?顾公子说得倒是轻巧,你怎知我为了采这几株草花费了多少心血?”
“她身份不明,就算她长得像叶清漓,也不值得你为她做到这步田地!”慕容英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她一颗心千方百计地为他着想,他可曾半分念过她的好。那小丫鬟屡屡骗她,他还拿她当个宝,他真是寒了她的心。
顾玄风听她提起叶清漓,反应过来她是知道了霜月长相神似叶清漓的事了,朝陈兴睇了一眼,陈兴明白了意思,无措地低下了头。
慕容英并未走远,就在小院前的廊下站着,她一身红衣鲜艳夺目,远远就能见着。
顾玄风缓步走了过去。
慕容英知道他在身后,开口道:“那紫阳草本是极其难寻,我千辛万苦采来,本是为你调养,你却让我用在一个旁人身上。”
顾玄风难得地低身下气,“若难寻,便不必为我再寻,就将已有的三颗给她用上,算是我欠你的!”
慕容英听到他话,十分意外,不解地问道:“这么说,你是要就此放弃自己的身子了?”
“要说欠我?这一路你欠我的不知有多少?要说回报,我慕容英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我不求你回报。”
顾玄风看过她,“这么多年来你一心为我,我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中,我不愿你为我再费尽周折,生死有命。”
慕容英听到他的话,心头有一丝欣慰,虽说不为所图,但她也想他念着她的好。
听他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顿觉不快,直白地问道:“你父亲的仇可报了?你若不在,你顾氏一族谁来撑着?”
顾玄风听到这话,已是如芒在背,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了一般,默然望向远方的山峦良久。
慕容英望向他的双眸,那双凤眸中是她不愿见到的忧愁。
她叹了一声,郑重道:“紫阳草你要给她用,我答应你,若掺在药中不足一月就可恢复,你知道,我是看你的面子才会救她。
“我慕容英重诺,你师父云游在外曾将你的安危交付于我,我既然答应你师父守护你,我必定会做到,不管再难,来年我会为你重新北上再寻。”
慕容英说完就抬步走了,她走得从容淡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多么慌张。
说什么答应他师父守护他的安危,她自问,为什么要拿出这样的由头来?有些话她不屑说,也不敢说。
雪没再继续下,天色也慢慢变得澄净,躲在云层中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露了面。
顾玄风怔怔地站了一会就回去了,刚回去就听慕容英身边的婢女芝儿来报屋里的人醒了。
顾玄风收住心神,心头欣喜万分,快步绕过走廊,掀开门帘进了屋。
一旁的芝儿将人领进来很快就识趣地退下了。
屏风后面的人颤颤巍巍地想撑着身子起来。
顾玄风欢欢喜喜地快步上前,准备去床前扶住人,可床上的人见着他异常惊恐,捂着胸口轻声轻气道:“你别过来!”
霜月刚醒来见周遭环境陌生一脸茫然,刚在鬼门关回来还没有彻底回过神。
这时候突然见顾玄风闯入,本能地抵触。
霜月面无表情的疏离彻底地刺伤了顾玄风。
顾玄风站定了半天,又想到他刚刚求着慕容英用紫阳草入药之事,心头异常不快。
原本生出的担忧和亲近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冷淡。
他身形僵硬,语气冰冷,负手站在远处,“怎么?这是醒了?”
“这是哪里?”霜月无助地问,整个人眩晕不止。
“你猜猜这是哪里?”
霜月只记得她被他抱走的那一幕,随后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她坐在床上,一头青丝逶迤而下,脸颊苍白,眼眸中尽是彷徨,月白色的亵衣衬得她清冷极了,可就是这股清冷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才是顾玄风最讨厌看到的。
她记得他说带她去找慕容英,难不成这是莫州慕容英的住处。
“怎么?想起来了没有?”
他一想到她握着烛钎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胸口顾玄风就气恼得不行,他才这样逼她一下,她就受不了。
他本来想拿捏她,不料反被她拿捏!
他走近了,坐在床头,细细地凝视着她,她一双杏眼一眨一眨,眼中全是刚苏醒的无辜和懵懂,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你觉得你死了就能挣脱了?”
“你要做什么?你还想将我送去风月坊?”霜月拖住被子往后挪了挪。
她的肩头漏在被褥外面,早已经有几分凉意。
顾玄风看清他眼神中透着的戒备,十分不快。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你若乖乖听话,我又怎么会将你送去?”
“我听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送我去?”霜月试探着问道。
“你说呢?你若是还是犯倔?你知道的,我不会手软!”那人说着话,眼神中却透着满满的狠厉。
霜月不敢不信,她知道他的手段,若是惹他不快,他就算不把送去风月坊,也不会让她好受。
她没猜错,她中伤自己,虽不说挣脱了她,倒是不必在风月坊那个鬼地方待着,也算是有几分所获。
那人又上前了几分,仔细地探究她脸上神色,霜月被他看得心头发毛,避开目光,哪知后颈一把被他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她的亵衣一把褪至肩头。
霜月无法挣扎,脸上腾地一下发红,“公子干什么?”
胸口半露,那左边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血窟窿,乍一看非常可怖。
顾玄风的手指轻轻抚在伤口周边,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可惜留了,这下我俩在此处都有一个伤口。”
霜月听着他的疯言疯语,不敢再提关于伤口的任何话,怕他想起瞿安,又要为难她。
“公子抓得我好疼!”她的后颈依旧被他牢牢握住。
那人依旧不松手,微仰着头看向她,“疼?怎么?有烛钎刺中心口疼吗?”
霜月听闻此言冷汗直冒。
“你没有正中心口,不就是赌你伤了自己我能放过你?”
“你压根就没想过真的去死!”那人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