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见到那刺目的鲜血从她的口中胸口涌出。
那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眉头紧皱,仿佛整个人下一刻要整个破碎了。
顾玄风一时间慌了神,明明她要是杀自己,为何突然要这样伤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做的太过了吗?
他都是吓她的,她为何都当真了,要一心寻死?
他生气她的执拗和不顺从。
她私下干了那么多事,他抓着人,也才打了她几鞭,划破了她的手。
他的心头荡然一空,将那摇摇欲坠的人接住揽在怀中,慌忙去抽胸口的手帕来给人止血。
“陈兴,方岱,快进来!”
屋外的两人听到喊叫声连忙过来,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神。
“这……这是怎么了?”陈兴立马问。
“快去把慕容英喊来!”顾玄风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时,怀中的人又咳出了血。
他的心头一阵抽搐,“不行!等不了了!”他准备抱起人手,手刚碰到她的背,她就疼地叫出了声。
顾玄风无法,在方岱和陈兴的帮助下将人背在了身上,她的身子轻盈得让人心疼。
走廊经过的人看这情形都在大叫,江妈妈也在后面喊道:“贵客,这是做什么?你要将婉吟带去哪儿?”
顾玄风哪里有心思理睬人,背着人早已经飞奔而出。
室外寒风凛冽,风儿从耳边呼啸而过。
霜月这时还尚有知觉,冻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往人怀里缩了缩,顾玄风脚步一顿,心头酸涩。
风月坊的外面悬挂着数不清的大红灯笼,在一片光亮中,他看到方岱已经牵来了马车。
他迫不及待地将人带上马车。
进了马车,顾玄风将人轻揽在自己的怀中,只有这样才不至于碰到她的背。
近在咫尺的冷香味让霜月清醒了几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靠在他的怀里,又想到自己还没死掉,心头百感交集。
她并不想让他碰自己,用仅剩的力气推开他,想离人远些。
马车中颠簸,她疼得厉害,她攥紧了顾玄风的衣摆一角。
“公子不必救我!”霜月笑道,费力睁眼想看看马车中的场景。
可马车里黑咕隆咚,她什么也不看不清。只见到一瞬即逝的光影飞快掠过。
刚刚在风月坊,她看出了他的无措,他那样冷傲的人何曾那样慌张过,他是不忍看到像清漓的她死了罢了!
“有慕容英在,你不会死。”
霜月神思渐渐清明了一点,慕容英,就是那个桀骜冷漠的女神医,她也来莫州了吗?
霜月还记得慕容英说过她要是没有好好安生待在他身边,就会收了她的脸。
身体中的血液流了些,她觉得整个人空空的,虚弱地说了句,“我不去……”
“不要再说话了!”夜色中,顾玄风将人揉在怀里,他的言语中竟透着一丝哀求。
恍惚间霜月觉得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脸上。
她反应过来,是顾玄风的泪水?
他这样的人还会流泪吗?
“公子很喜欢清漓吧?”
那人没有回应。
霜月装作轻松地笑道:“死的是霜月,不是清漓!公子不必……伤怀!”
霜月刚说完,唇上就被一片柔软堵住了。
顾玄风重重地吻过她的唇瓣,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吻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浑浊的血腥在两人口舌中交融。
霜月瞳孔微睁,心神荡漾的同时又对他的轻狂无可奈何。
他顾玄风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霜月被她吻得差点窒息,在他放开她时的一瞬,她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她吊着一口气,压根使不上任何力气,像一只蚂蚁轻咬了他一下。
顾玄风将她紧揽入怀,在她耳边恨声道:“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我不许你死,也不会让你死。”
“你这个疯子!”霜月气愤地说了句。
马车在夜色中不疾不徐地向前行进着。
过了有一会儿,顾玄风发现了怀中的人好像没有了知觉,轻轻喊了句,“霜月!”
怀中人不应,他浑身一冷,不敢相信,再探鼻息,心中一松,原来只是晕过去了。
明明深冬的天如此之冷,他的后背竟紧张地冒出了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竟会这样着急她。
看到她吐血,他恨不得自己能代她所受痛苦。
刚刚她说那句“死的是霜月,不是清漓,”真是深深刺痛了他。
他多想说他喜欢的就是她霜月,可是不知为何他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
慕容英恰好是前几日过来的莫州,如今暂住在涌江花涧镇的一处闲置的屋里。
慕容英当时已经正准备洗漱歇息,听院外的下人提着灯笼来报才反应过来是顾玄风过来了。
她让手下人将人引到正厅,简单换了身衣裳就过去了。
一进门就看着有个浑身是血的粉衣女子靠在椅上,待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慕容英反应了过来。
再看顾玄风满脸焦灼模样,浑身也沾了几处血污。
“救救她!”顾玄风急切道。
慕容英看了一眼人,淡淡道:“她难道是已经洗刷嫌疑了吗?”
“不管如何,先全力救人!”
“你早该杀了她!她若是牧凌云的人,你救了她,就是害了你自己。”
“她死了正好合我心意,顾公子怎么还让我救她?”慕容英神情倨傲,一副不可商量的语气。
“你到底救还是不救?”顾玄风双目猩红,强忍着心头的怒气。
一旁的陈兴和方岱忙过来拉住二人。
陈兴给他家公子说着好话,“慕容姑娘,你别生气,我们家公子是担心人死了到时候再也问不出话,所以才如此着急上火。公子这几日操劳过度,来来回回,饭都没好好吃过,慕容姑娘,你体谅一点。”
方岱在一旁不言语,因为他是站在慕容英这一边,这种情况,他还是不说话为好。
慕容英有几分激动,“要不是她放跑瞿安,我们何须费这一番功夫?如今瞿安还没捉住,你父亲究竟是被谁所害还未知晓。”
顾玄风听了这话,语气终于缓和了些,“是高婉柔无疑,瞿安这人狡猾,此前他故意迷惑我们,是为了嫁祸给冀王。因为牧凌云的人已经盯上了他,如果他供出了高婉柔,他是必死无疑!”
“盯上了?”身后的方岱疑惑地问,“此前我们并未收到探子消息啊?”
“你可记得有次出现在远世斋的一只鹦哥?”顾玄风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