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盛随便瞧了一眼。

    “好像是总务次长沈克明一家,他家大女儿要做我爸的姨太太了。”

    说着,他恭敬地问:“少帅,听说你军校毕业,枪法好极了,不知是否能指点我一二?”

    顾霆钧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说着,大步往外走去。

    门口,已经没了那女子的影子。

    陆长盛追了出来,说:“少帅,你不是找神医吗?我这边帮你留意,要是有了消息,立刻让人去告诉你。”

    等顾家的汽车走远了,孙管事才说。

    “大少爷,您不知道,刚才后院发生了大事,小公子险些没命了。”

    陆长盛心底一个咯噔,大步往后院走去。

    “怎么回事?送没送医院?”

    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孙管事解释:“小公子已经没事了,是沈宁小姐救了他。”

    “沈宁?你是说沈家那个当尼姑的女儿?”

    陆长盛脸色古怪:“她还会医术?”

    提起沈宁,孙管事一脸敬佩,把她怎么救人的事说了一遍。

    陆长盛快步去了元宝屋子里,见他安静地睡着,这才放心。

    他眉头紧了紧,吩咐说:“毕竟是救命之恩,你准备些谢礼,晚些我亲自送到沈家去。”

    孙管事应下。

    “汪汪!”

    门口蹲着一只小白狗,水汪汪的大眼睛,欢快地摇着尾巴。

    陆长盛看过去,眼神阴鸷。

    “至于这畜生,拖出去打死。”

    孙管事不舍地看了看小白:“大少爷,小公子很喜欢这条狗的。”

    “它差点害死我儿子,死有余辜。”

    陆长盛冷笑:“给元宝找几个玩伴代替,他会高兴的。”

    孙管事只能应下。

    回沈公馆的路上,沈克明欢喜至极。

    “元宝是老夫人的心头肉,也是陆参谋唯一的孙子,宁宁救了他,这可是大恩情!”

    他的官途,稳了!

    就连林淑娟,对沈宁的态度都温和不少。

    “宁宁,陆老夫人竟这么喜欢你,以后你阿爸升官的事,可就指望你了。”

    沈宁没作答。

    她说:“阿爸,我想在麓城逛逛。”

    沈克明说:“我们陪你去,你初来乍到,别走丢了。”

    沈宁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能助他高升的福星。

    万一沈宁跑了怎么办?不能冒险。

    沈宁勾唇一笑:“也好。”

    林淑娟有些不乐意,嘴角耷拉。

    “逛逛也好,不过,咱们得早点回去。”

    夫妻俩带着沈宁去了百货商场。

    沈宁挑了一些雪花膏,胭脂水粉,又兴致勃勃地去了衣裳铺子。

    沈家夫妇和副官提着大包小包,又累又乏。

    “宁宁啊,你先选,我们坐会儿,歇歇。”

    沈克明找了个茶水摊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不再年轻,又常年在办公室坐着,哪里跟的上十几岁的沈宁?

    林淑娟也一屁股坐下了。

    她穿着高跟鞋,脚疼。

    如果不是得扮演慈爱的后妈,她才不愿意搭理沈宁。

    沈宁问沈克明要了钱,自己往前走去。

    看着沈宁的背影,沈克明心底感慨。

    谁能想到呢?他多年来从没在乎过的女儿,如今竟成了他高升的指望。

    林淑娟看出他的心思,冷冷地看他一眼。

    “我可提醒你,当初的事你也有份,你最好别对她付出太多感情,否则被她知道了真相……”

    沈克明眉头拧了拧。

    心底刚涌起的一点父爱,也被浇灭了。

    沈宁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走到一个算命摊子前。

    旌旗上写着几个字,“知人事,通天命。”

    “小姐,是不是要算姻缘?还是要算前途?”

    算命的穿着一身深蓝长衫,年约五十,戴着蛤蟆镜,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沈宁虽然穿的不是很光鲜亮丽,可身上的气质却沉静矜贵,让人移不开眼。

    沈宁:“算命。”

    见生意上门,天命先生笑呵呵地说:“我看小姐气度非凡,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不过要知道详细的,还是得看看掌纹。”

    沈宁冷笑:“错了,是要算你的命。”

    天命先生大惊:“这位小姐,你怎么意思?”

    沈宁眼底寒芒闪烁。

    “李长生,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天命先生瞪大眼睛,慌乱地看向四周:“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他的过去已被深深埋葬,眼前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真名,还知道你杀过人。”

    沈宁菱唇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李长生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宁,想逃,却不敢。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一双眼睛却沉的吓人,她敢自己来,必是有把握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眼前这姑娘知道他的秘密,如果她去了警局,他肯定得去坐牢了。

    可她没有。

    她必然有所要求。

    沈宁望着他,说了几句话。

    李长生惊讶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好,好,我都记住了,您放心。”

    沈宁扔下一块大洋,起身离开。

    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李长生心有余悸。

    沈宁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把冰冷的枪抵住后腰。

    “别乱喊,往前面胡同里走,不然打死你。”

    沈宁心惊。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问:“阁下是谁?我们应该没有仇怨。”

    她初来乍到,谁会拿枪抵着她?

    难道是亡命之徒?

    沈宁正胡思乱想,却见胡同深处,站着一道挺拔威严的身影。

    那人一身意大利定制的黑色西装,白衬衣,没打领带,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

    只是站着,就如即将出鞘的利剑,透着杀气。

    沈宁走上前去,看清他的脸,心底一跳。

    “是你?!”

    竟是她清心庵救的那个男人!

    “是我。”

    顾霆钧看着沈宁惊慌的双眼,菲薄的唇角抿起,眼底寒气不散。

    沈宁回头,方才押着她进来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问:“你惹了事还受着伤,怎么还到处乱跑?不怕被人抓住吗?”

    那晚,这男人还受了伤,半死不活。

    这才几天,竟又活蹦乱跳,还绑架她!

    顾霆钧漆黑的双眸盯着她,问:“你不说,没人知道那天的是我。”

    他伸出长臂,把她禁锢墙面和怀抱之间,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