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看向座钟，时针划过十点大关。
汪卫萍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眼皮子颤颤巍巍，已经困的不行了。见姜溪回来，她立马起身进厨房，给姜溪端了一碗鸡汤出来。
“煨了一下午了，就等你回来吃。赶紧尝尝。”
鸡汤很甜，姜溪的心里暖烘烘的。
半碗汤下肚，姜溪已经准备好了。她牵着妈妈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起来。
“妈，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情。”
汪卫萍这两天心情不错，尤其是姜河的问题解决后，她走路都在哼歌。如今自己只有一件忧心事，那就是姜溪离婚的事情了。
“说呗，妈听着。”
汪卫萍继续织毛衣。
“我想辞职，以后专门做黑鸭生意。”姜溪说。
汪卫萍的手顿了顿，继续织毛衣。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语气照之前更温柔了些。
“你想好了么？”
她问。
姜溪深吸一口气。
她是重生的姜溪，不是穿越的“姜溪”。
上辈子的大好时光，有一半被关在了精神病院。
好容易放出来后，打了段时间的零工又送了段时间的外卖。
说实话，她没有做生意的惊艳。
但那令人窒息的几十年，也不是全然无用。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苦中作乐，也学会在逆境中求生。
这些因素，再加上八十年代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机遇，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创出一番天地。
一定能！
“想好了。”姜溪郑重点头。
汪卫萍露出欣慰的笑容，
“想好了就去做，妈妈支持你。”
“妈……”
姜溪把头埋进了汪卫萍的心口。
她怎么也想不到，妈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八十年代，售货员可是最紧俏的岗位，是人人都羡慕的工作。
“我不会辜负你的。”
汪卫萍扬手，捏了捏姜溪的脸。
“傻姑娘。”
翌日。
商业局带队的干事在火车站清点人数，发现中心百货的姜溪没来。
他火急火燎打电话问情况，谁料中心百货的经理瞿美玉口气很硬，说姜溪不想去京北，目前在正常工作。
“什么叫不想去？这是任务！”
他气得就差要骂人了。
瞿美玉在话筒里啧了一声，
“同志，我也没办法啊。小姜这个人啊，思想境界高，想把机会让给别人，可你们也不让啊……”
他气急败坏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他把电话打到了张坚办公室。
盯紧姜溪这个人，是张坚布置给他的死任务，如今出了问题，他只能赶紧向张坚汇报。
一个小时左右，韩知勤冲进中心百货。
上午十点，顾客很少，姜溪正站在柜台边上发呆。韩知勤直奔柜台，以手握拳砰的一声砸在了柜台上。
他厉声警告姜溪，
“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京北，今天去不了的话，我会责令商场严肃处分你。到时候别说工资奖金，你连工作都，”
姜溪扬手打断了韩知勤的话，她眼底满是不屑，
“这么着急啊？后天就要开庭了，我哪舍得走呢？”
韩知勤眉眼一紧，眯缝眼中划过紧张不安。
姜溪说这话时的语气 ，明显带着有恃无恐的意味。
她到底在依仗什么？
韩知勤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捋平整后压在玻璃柜台上。他的指甲在处分结果四个字上滑过。
他不相信，姜溪这种女流之辈，敢放弃中心百货的铁饭碗。
“你要是不识字，我念给你听。”
韩知勤小心的试探。
谁料，姜溪一把扯过他手下的纸，在手中揉成一团后，砸向韩知勤的脸。
韩知勤还没反应过来，姜溪已经走出了柜台。
她擦过韩知勤身侧，冷然一笑，
“随你的意，但后天法院见……”
姜溪捻起一个信封，在韩知勤眼前晃悠了几下。虽然她很快离开了，韩知勤还是看清了姜溪信封上的三个字。
【辞职信】
韩知勤彻底慌了。
他紧追上去，拦住了姜溪的路，他眼底满是慌乱不安。
“为了和我离婚，你至于连工作都不要了么？我就让你这么厌恶么？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考虑清楚！”
姜溪眉头一挑，呵呵笑了。
“我多看你一眼就想吐。工作而已，能和你离婚，就算没了命都值！”
韩知勤怔在原地，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姜溪这女人真的看穿了他。
他唯一能拿捏姜溪的，也只有她的工作了。
姜溪铁了心和自己离婚，一旦离婚，自己的名声在商业局就臭了。自己还怎么晋升？辛苦了小半辈子，不就是为了步步高升么？
“你是韩知勤么？”
听见有人叫自己，韩知勤从慌乱中收回神。
见找自己是警察，他紧张地攥了一下手，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涩，“我是啊，你们找我有事儿？”
就在韩知勤等待答案时，警察掏出手铐。
银色的光在商场里尤为刺眼，
“走吧，跟我们回去一趟。”
韩知勤争辩了两句，被警察带走了。
姜溪看着韩知勤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愣。这家伙怎么突然被警察带走了？
不对劲儿……
后天就要开庭了，韩知勤不会是在雇人演戏，拖延出庭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