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人”
齐泰带着哭腔的拽着岛津的衣摆问道:“岛津贤弟,这,这到底怎么事儿啊”
岛津在一旁一脸无语的看着齐泰说道:“齐兄,这,这不是你们中原的雅乐吗”
“今天足利将军把周围所有的乐师都集中起来了,就为了迎接二位先生啊!”
黄子澄跟齐泰良久之后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你t管这玩意,叫雅乐!
村里出殡用的玩意儿也比这像雅乐啊!
宫廷雅乐完全是为“六礼”而生。
而这六礼之中,有一礼便是“凶礼”。
因此民间的丧乐其实也是雅乐的一个分支。
但是这可并不代表雅乐里面只有丧乐!
恰恰相反,民间流行的丧乐,之所以是现在见到的这个样子,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寻常百姓家里,用不了宫廷中一些独有的乐器。
比如说钟跟罄,这两样东西,便是雅乐之中,至关重要的两样乐器。
钟既为编钟,而磬则是编磬,也是一种乐器,主要是由压石制成。
单单听这材料就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而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乐器,是需要人数来撑的!
黄子澄面前的这支乐队虽然人数不少,但是撑破大天,也就是百十人罢了。
唐代武墨或许是比较喜欢听音乐的缘故。
史书记载当时宫中就有一支曲子名曰“十万宫廷乐”,虽然没有足足十万人。
但也有近万人的规模,日夜在万象神宫,也就是所谓的“明堂”操演。
纵然是没有影响,但仅仅从史书上残存的记载来看,仍旧能够看出当初的繁盛景象。
至于岛津找来的这支乐队,别说是跟宫廷雅乐比了,就是俞伯牙见了都得落泪
黄子澄尴尬的看着岛津问道:“那,那这位是”
“这位就是足利将军!”
直到这个时候,黄子澄跟齐泰两人的面皮,不由得一齐抽搐了一下。
还是黄子澄比较机灵,当即便换了话题赶忙道:“大明天子怜悯夷民,特遣我等渡海而来,以期教化百姓,全上天好生之德,谕吾皇爱民之仁!”
顷刻之间,宫阙之中,再次乐声大作。
在足利义满的带领下,幕府的所有臣子全都面朝西南金陵方向,赞拜以谢。
毕竟是大明官方使节,这点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待群臣礼毕,足利义满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看着黄子澄直接问道:“敢问黄大人认为,我东夷之国事,当从何处讲起”
黄子澄被足利义满问的一愣,而后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岛津。
而岛津则是示意黄子澄向后看。
直到这个时候,黄子澄才猛地发现,眼下这大殿之上,几乎全都是当时跟着自己一船来到东夷的遣明使!
看到这里,黄子澄心中的底气登时便足了不少,当即便走到了大殿正中,看着足利义满凝心定气的高声的道:“足利将军,敢问东夷现如今可是民困国穷”
足利义满微微颔首:“不错。”
“那东夷可是大乱方止,实则群雄并立,天下虽定然随时尚有战乱之忧”
“对!”
“百姓之力竭矣,士卒之心倦矣,是也不是”
足利义满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不愧是大明的天朝上使啊!
这才来了几天,就把整个东夷的毛病都给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上使既得我东夷症结所在,可有破局之法”
足利义满激动的从神龛中爬了出来。
只听到黄子澄斩钉截铁的高声咆哮道:“自有破局之法!”
足利义满跟所有的遣明使都不由得屏息凝气,死死的盯住了黄子澄。
“还请先生但讲无妨!”
黄子澄也懒得卖关子,看着足利义满朗声道:“还请大将军进倭皇位,以全东夷军民之心!”
“大将军既得倭皇之位,则东夷可定!”
整个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足利义满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黄子澄给踢出大殿去。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
才把南朝跟北朝重新并起来吗
现在你让我自己登基
你看我特别像缺心眼的人是吧
就在足利义满准备“委婉”的拒绝黄子澄的时候,登时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黄子澄身后的这些遣明使,这都是什么眼神
他们怎么好像很赞同的样子
岛津看了一眼身后的“同窗”们,登时便跟着黄子澄齐声高喝道:“还请足利将军早登王位。”
足利义满彻底麻了!
而岛津等人这么做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为什么人家大明的将士就可以悍不畏死
为什么人家大明孩子就可以读书
你这就是国体的问题啊!
人家大明的皇帝是开国之君,知道民间疾苦,咱家这位,知道个锤子!
足利义满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遣明使,彻底麻爪了。
“你们你们,此事休得再提!”
“黄先生,齐先生,本将军念在二位乃是天朝上使,故而此番可不行计较!”
“如有下次,本将,本将定不轻饶!”
说罢,足利义满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神龛”里,而这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也彻底宣告结束。
岛津见足利义满逃走,登时就急了:“将军!这都是”
还没等岛津追上足利,便被黄子澄给拉住了衣摆。
身后的一众遣明使,皆是不明就里的看着黄子澄。
“黄先生,不是您说的小邦需要改朝换代吗”
黄子澄高深莫测的站在一旁,强忍着脸上的笑意道:“各位,难道忘了三辞三让的典故了吗”
岛津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先生的意思是,足利将军已然知道了我等的意图”
黄子澄微微颔首道:“大势如此,我想将军会知晓的。”
岛津眉头紧蹙的说道:“唉,可惜,我这仪式太过冗杂,可怜我东夷百姓,不知还要再苦多久”
黄子澄道:“事急从权,这种事情,足利将军定然是不好意思自己开口的,咱们必须得面面具到。”
没有人比儒家更懂见风使舵,劝进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