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阁要办案,所以并没有喝酒。吃完饭,老俩口很有眼色,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于是乎,老齐去遛猫,陆芬去遛鸟,把时间交给了他们三个人。
“老爷子真讲究。”梁诗阁接过齐国伟给他泡的茶,很中肯地给了一句评价。
齐国伟一本正经地道:“那可不。”
梁诗洛也觉得老爷子挺有意思:“前几天我找了个专家鉴定了一下这对镯子,确实是康熙年间的东西,而且的确是出自于宫里,感觉老爷子并不是在忽悠我们。”
齐国伟摆了摆手道:“可拉倒吧,你别听他胡咧咧,他是我老子我还不清楚。诗阁,看你面青眼肿的,你可得注意身体。”
梁诗阁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你惹的,要不是你倒腾那案子,我哪儿要受这个罪?说到这个,我还真得好好问问你,我们现在一大帮子人为这事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连我爸也被你安排得团团转,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齐国伟道:“结果我已经告诉你了,方向也给你提供了,如果过程还需要我去求证,你不觉得我是在打你们公安系统的脸吗?”
梁诗阁有些坐不住了,愁眉苦脸地道:“如果这案子有重大突破,你觉得我还有空跟你在这儿打屁?”
梁诗洛笑着道:“这案子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要不你给国伟说说,让他指点指点你。”
梁诗阁幽怨地道:“姐,你这叫盲目崇拜。”
“这叫信任,同时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怀疑和鞭策。”齐国伟落井下石道,“你姐没那么肤浅,如果不是我真有两把刷子,以她厅级领导的身份,会这么肯定我?”
“你俩……我也是真的无语了。”梁诗阁虽然挺不服气的,但他田松文案和郁丛林案中,齐国伟确实居功至伟,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万一又你给你蒙对了呢?”
梁诗阁把案情详细地说了一下,齐国伟和梁诗洛也听得很仔细,说完之后,齐国伟问梁诗洛道:“你有什么看法?”
梁诗洛摊开手道:“破案不是我的专长,我就是吃瓜的。”
氛围被烘托到这个程度,齐国伟终于出场了,先是轻咳了一声,然后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诗阁,你长点心吧,其实这里面的线索还是有的。”
“你看啊,水梦白的闺蜜白琳居然跟她的哥哥水梦堂有染,这绝对是个爆点……”
“兄弟,我们是分析案情,不是八卦。”梁诗阁友情提醒。
“谁八卦了,别打断我的思路。”齐国伟斜着眼睛看着屋顶作思考状,过了好一阵子才铿锵有力地得出一个结论,“水梦堂的人品有问题。”
梁诗阁本来还满怀希望地等着齐国伟给他一个明确的方向呢,没想到会是这么石破天惊地结论,没好气地道:“但凡三观正一点的人,都知道水梦堂人品有问题。”
齐国伟笑了笑:“耐心点,听我说完。我说的可不是男男女女方面的人品。从胡杏儿的口中,我们知道水梦白是被江枫送给厉月白的。水梦白是什么职业?她就是一个护士,很难跟江枫形成什么交集,那她是怎么进入江枫的视线的?”
梁诗洛道:“领导也会生病。”
齐国伟向梁诗洛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道:“江枫生病住院,是水梦白的病人,这种可能性,理论上是存在的,但问题在于,水梦白为什么会同意?做任何事都需要动机,水梦白的动机是什么?”
梁诗阁猜测道:“无非就是一些利益交换的东西。”
“具体一点呢?”
梁诗阁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胡杏儿在白云山庄撞见江枫强迫水梦白的时候,听到江枫说只要水梦白跟了他,那她哥就是他小舅子,一定会照顾他的。是不是可以猜测,水梦白是为了她哥哥才做了这笔交易。可是也不对啊,我看过水梦堂的个人履历,他先是在乡镇任副镇长,后来去了发改委,这几年都没调整,也算不上照顾啊。”
梁诗洛忽然道:“如果是因为她哥哥犯了事想要保他呢?”
梁诗洛接着道:“我在微山当书记的时候,有一次常委会上讨论的就是关于水梦堂收受企业老板贿赂的问题,当时我的意见是让县纪委按照原则办,不过最终这事不了了之了。”
“这么说的话,逻辑就清晰了,水梦白为了帮她哥哥,这才主动去找了江枫,从而被江枫利用,但……”梁诗阁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她死在江枫前头,还可以理解成为江枫派人灭口,但她明明是死在江枫后头啊。”
“所以,杀他的人不是江枫。”
“厉月白。”梁诗阁这次没再犯愣,正欣喜中,忽然想到这个结果是齐国伟早就推断过的,不由泄了气,“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证据!证据在哪儿?”
齐国伟道:“厉月白肯定不会亲自动手,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梁诗阁抓着头皮道:“国伟,我现在怀疑是不是你的判断错了,会不会水梦白的死根本就是个意外?不然没办法说明一切啊,厉月白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江枫,他跟水梦白的事,只不过是跟江枫之间利益勾连的其中一件,换句话说,他就是杀了水梦白,也不能一劳永逸,可何况玩个女人也没有必要非得玩出人命不可,况且江枫已经死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弱女子,根本没任何能力找他的麻烦。”
这一点其实也是齐国伟所不理解的,江枫死了之后,再动水梦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水梦白也不傻,江枫这样的人都能说死就死,更何况她呢?再说了,如果是贪图利益,她也不会到江枫死后再提出来,况且她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厉月白的东西,无凭无据的,厉月白也用不着这样,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