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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不能住在这里养伤

    苏晚晚巴不得他和周婉秀赶紧离开。

    她刚走出饭厅,却听说有宫中内侍来寻她。

    来的是宁寿宫掌事太监何喜,奉如今太皇太后王氏的懿旨,请苏晚晚进宫觐见。

    苏晚晚一头雾水。

    王氏与她并算不得亲厚,也没什么关系,怎么会请她进宫?

    何喜笑吟吟道:“明儿个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岁圣旦,她老人家记挂您,特地让老奴来传话,接您进宫陪她说说话儿。”

    苏晚晚蹙眉思忖,最后说:

    “还请何总管回话,妾身大病初愈,只怕进宫会过了病气给她老人家,要不我明日进宫给她老人家远远磕个头?”

    如果要在京城生活,能得到太皇太后的提携,对她并不是坏事。

    何喜倒也好说话,“那老奴安排明儿个让人接苏夫人进宫。”

    苏晚晚客气地送走何喜,不得不让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城。

    给太皇太后拜寿得起个大早进宫,住在田庄很显然不现实。

    顾家家仆急匆匆来报:

    “世子爷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夫人请二公子快回家!”

    顾子钰顿时着急起来,他请了好几天假,本想陪苏晚晚在这多住几天的,哪里料到父亲会突然出事。

    苏晚晚劝他赶紧回去看他父亲。

    顾子钰思忖再三,最后说:“我先回去看看,你等我回来接你。”

    苏晚晚直接拒绝了:

    “大可不必,这一路向来太平,百事孝为先,你先忙自己的事。”

    顾子钰最后还是骑马先走一步,把他的护卫留下一半供苏晚晚差遣。

    他母亲知道这几天他在这陪苏晚晚,特意遣人过来寻他,只怕真有急事。

    苏晚晚让人慢吞吞收拾行李,就想熬到陆行简与周婉秀离开后再出发,省得与他们再遇上。

    只是那边好像也一点儿都不着急,半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过了中午匆匆用过午饭,再不动身就赶不上城门关闭前进城,苏晚晚终于启程,反而比陆行简他们还早一步出发。

    离开田庄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突然失控,苏晚晚正在闭眼假寐,一不留神摔了出去。

    马车夫惶恐地禀报:

    “小人死罪,车轴突然断了,害夫人受惊!”

    得亏车夫经验丰富,发现情况不对及时勒马减速,要不然马车冲出山路滚下山坡,后果不堪设想!

    苏晚晚摔得七荤八素,半天才缓过来。

    左腿痛得钻心彻骨。

    大概是伤到了骨头,还划破一道长口子。

    鲜血染湿裤腿染红了裙裾。

    两个丫鬟情况比她略好一点,但也磕得头破血流。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段少有人经过的山路,还真是麻烦。

    她只得让护卫骑马折返,去田庄再调一辆马车过来。

    不多时,身后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过来。

    是在她后头出发的陆行简等人。

    苏晚晚约束自己的人,不打算向他们求救。

    只是在路边静静等他们过去。

    陆行简却从车窗外看到站在路边的鹤影,眉色顿住。

    他让人停下马车,叫鹤影过来回话。

    “怎么回事?”

    鹤影急得眼眶都红了:

    “马车坏在半路,我们姑娘还受伤了……”

    “她人呢?”

    “还在马车上,等着去田庄调新马车过来。”

    陆行简看看天色,脸色冷沉下来:“胡闹。”

    这里荒山野岭,等新马车过来天都快黑了。

    若是遇到山贼怎么办?

    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走到苏晚晚那辆坏马车跟前。

    掀开车帘,只看到苏晚晚苍白的脸儿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因为忍受着腿上的伤,身子痛得微微颤栗。

    陆行简冷着脸,眼神很锐利,想伸手去抱她,却还是停在了半空,冷声问:

    “伤到哪了?”

    苏晚晚很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咬着牙说:

    “没事。”

    陆行简冷冷看了她一眼,上前简单检查一番,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手穿过她的膝弯时,沾了一手的鲜血。

    他把她抱到自己马车上,让太医迅速过来处置。

    周婉秀下了马车,站在车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行简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她心脏提到半空中,心慌不已。

    太医检查后后说苏晚晚的小腿骨受到撞击,引发旧日的骨伤复发,得上夹板固定。

    外伤的问题倒不大,敷药止血包扎好,就等伤口痊愈了。

    陆行简让随从心腹去仔细检查苏晚晚那辆马车,查查问题出在哪里。

    不多时随从回复:

    “车轴被人动过手脚,是根使用年限过长的车轴,上面布满裂纹,外边刷漆掩盖住裂纹,光看外观看不出车轴有问题。”

    这就是有人蓄意花精巧的心思在谋害了。

    陆行简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传令东厂,详查到底。”

    周婉秀听到这话,整个人傻住,身子忍不住发抖。

    周婉秀本来和陆行简一个马车,这下子苏晚晚在马车上要躺着,陆行简都得坐到侧座上。

    周婉秀只能坐后边马车,与太医挤在一辆车上了。

    马车启动后,陆行简问苏晚晚:“你有什么仇人?”

    苏晚晚想到苏晚樱说的话,还有庆阳伯夫人对她的敌意,闭着眼睛装睡,一直没说话。

    她和庆阳伯夫人以前都不认识,能有什么仇呢?

    再说,她在他面前说他岳母的坏话,那才真是脑子坏掉了。

    陆行简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再逼她。

    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即便要断绝往来,至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不是?”

    “否则,朕如何对得起为朝廷殚精竭虑了几十年的苏阁老?”

    “晚晚,好歹相识一场,我只是不想你过得艰难。”

    苏晚晚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

    “我的仇人,可能是你的亲人。”

    陆行简静静看着她。

    苏晚晚没再说话。

    还好她没有傻乎乎地直接提庆阳伯府。

    皇宫生活那么多年,她当然知道,那张龙椅布满荆棘,步步艰辛。

    先帝独当一面的时候,撑不住一年便驾崩了,才三十多岁的年纪。

    陆行简自然可以帮她解决许多问题,可也会给他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比如那场文武百官的“金水桥罚跪”,是严厉警告了李首辅。

    可是,得罪的人那么多。

    如果只是为了帮她解决“萧护卫”的事,代价实在太大太大了。

    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继续当鸵鸟。

    陆行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

    “好好养伤,旁的事我来办。”

    苏晚晚看着被压得整齐的被角,没有把被角扯开。

    ……

    马车停下时,苏晚晚看着熟悉的红墙金瓦,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要回魏国公府。”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扯到受伤的那条腿,顿时痛得全身发抖。

    陆行简微抿着唇,皱眉道,“先处理你的伤。”

    他没管小轿,抱起她下了马车,一路穿门入户,最后把她放到床上。

    苏晚晚窝在他怀里仔细打量四周的建筑和布置,察觉这是前一阵子住过的晓园时,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

    太医又过来替她检查伤口。

    按陆行简的要求敷上带止疼效果的新药,又更换了一套更精美轻便的夹板。

    “尽量卧床静养,省得落下病根。”

    “需要静养多久?”陆行简问。

    太医的话让人心往下沉:“少则两月,多则三月,后期需要加强锻炼,促进恢复。”

    苏晚晚红着眼眶看向陆行简,她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陆行简没理会她,只是拧眉继续问太医:

    “多久换一次药?”

    “伤口愈合前每天一次,愈合后两天一次。”

    陆行简脸色微沉:“好,有劳方太医费心。”

    等太医出去后,苏晚晚伸手拉住陆行简的衣袖:

    “我不能住在这里养伤。”

    早上刚说和他断绝往来,晚上却住到他的地盘。

    只怕他会以为自己欲擒故纵,使用苦肉计黏上他。

    陆行简转身,视线先落在自己衣袖上。

    看着她捉住他衣袖的两根纤细白嫩的手指。

    视线再缓缓移动,与她四目相对。

    只一瞬,陆行简最先转开视线,只回了一个字:

    “嗯。”

    苏晚晚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