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月色倾洒进来,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蓝色光影。
阮莞扬着脖子,纤长雪白,染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浅色的血管向下蔓延,像是精致的玻璃制品,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断。
自从上次在慕尼黑的最后一晚,回国后厉渊一直素着。
这对于食髓知味的男人来说是一件苦差事。
窗帘自动合上,遮挡着窗外的月。
阳台上的含羞草,轻轻一碰,就缩紧了枝叶。
柔软的床仿佛是深海的洪流,让人轻易就陷入了旋涡。
厉渊单手松着领带。
黑色衬衫的扣子敞开,露出了沟壑分明的腹肌。
比广告上的男模特还诱人。
阮莞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头顶响起了男人低沉的轻笑。
阮莞脸上发烫。
下一秒,宽大的身躯靠近了她,充满压迫感的深蓝色阴影遮住了她的身体。
那双深邃如黑曜石的眸子微微上扬,直勾勾地看着她,“太太,喜欢吗?”
阮莞耳朵冒烟,眼睛不知道看哪里。
直到她的脚踝被抓住,落下了轻柔的吻。
房间内,温度升温。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光一点点明亮。
冷厉下颌的汗水滴落在了阮莞的颈窝,男人声音性感得要命,似乎要把积攒的精力全都释放出来。
阮莞终于挡不住困意,声音哑得不能再哑,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瞧着可怜极了。
厉渊吻了吻她的额头,“元元好乖。”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抱着妻子沉沉睡去。
可一段梦却进入了厉渊的脑海。
他梦到了自己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死了,死在了一个月前的京江公路上。
他似乎成了鬼魂,飘荡在了阮莞的身边。
她过得不好。
她离婚了。
母亲亡故了。
还背负着出轨的骂名。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回到阮家。
而她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却视她为耻辱,将她关在了门外。
厉渊很想抱一抱她。
可他的手每当触碰,就会穿透她的身体。
下一瞬,画面变化。
眼前是一场极大的山火,漫山烧得通红,毛骨悚然,仿佛末日。
而阮莞逆着火场的人群,骑着一辆摩托车上山,不知道要做什么。
山火极大,就连他,一缕鬼魂,都被挡在了熊熊的火焰之外。
他没能等到阮莞下山。
那辆摩托车和她都湮没在了山火之中。
他耳边充斥着火舌吞噬一切的声音,掩盖了火场外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分外真实。
梦中惊醒,厉渊下意识望着怀里的人。
房间内中央空调温度是26度,盖着薄薄的毯子,哪怕是相互依偎也不会觉得热。
阮莞还在睡梦中,鸦睫垂在眼睑处,投下了暗橙色的阴影,恬静安宁。
她似乎感觉到了枕边人的动作,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臂弯,重新调整好了睡姿,呼吸清浅。
厉渊搂紧了双臂。
结实的手臂揽住了纤细的腰肢,仿佛体温的温存才能证明这才是真实的。
一墙之隔。
走廊站着三个狼狈的身影。
是从派出所回来的厉明澜、江颂和苏童安。
三个人拿着房卡,站在了5004房间的门口。
“你确定昨天晚上莞莞在5003住的?”
“谁让你叫她小名的?”
“你管得着吗,你是她谁?哦,我想起来了,莞莞现在是你大嫂。”
气氛凝滞,硝烟再起。
若非整个楼层只剩下这一个房间,他们水火不容的三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同一空间内。
厉明澜眸色阴沉,昨天他在派出所里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
——大哥接近阮莞是别有用心。
说不定,是为了报复当年父母将他送去国外。
那大哥未必是真的喜欢阮莞,而是将阮莞当成了复仇的工具。
而阮莞之所以会和大哥结婚,是因为……
走廊的玻璃画框映着他的脸。
人人都说他和大哥长得很像,而阮莞喜欢了他八年,怎么可能会轻易变心。
她一定是把大哥当成了他的替身。
厉明澜唇角下垂。
如果他早一点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他的妻子也不会被这么多人觊觎,更不会成为他名义上的大嫂。
大哥和莞莞的婚姻是各取所需,有名无实罢了。
只要他取得阮莞的谅解,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至于大哥——
如果大哥还记恨他的父母,那厉明澜愿意放弃继承权,将整个厉氏交给大哥。
他只要阮莞。
三个男人心思各异,都竖着耳朵听着对面开门的声音。
可直到日上三竿,对面依旧没有人走出来。
只听到了叫了两次客房服务。
一次是换床单被褥。
一次是叫了早午餐。
厉明澜几个人不想吓到阮莞,没有在客房服务时打扰。
而是在房间内等待着。
直到,他们隔着门听到了两道交谈的声音。
是第一次客房服务的保洁大姨。
和第二次送餐到房间里的女工作人员。
二人正压低声音闲聊。
“今天一早我进5003房间都愣了,套房的两个卧室都……啧,我都不好意思说!”
“是啊,叫早餐的时候还特意通知前台,补充了那个。”
“那个?”
“就是那个嘛,一整盒全都用了,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头一次看到这么……的客人。”
“年轻真好啊……”
一门之隔。
两个人的对话断断续续钻入了厉明澜、江颂和苏童安耳中。
可要怪就怪这家酒店的门隔音太好了,听得不真切。
转眼到了下午。
几个人昨天一晚上没合眼,早饭和午餐都没有吃,生怕错过和阮莞解释的机会。
渐渐地,他们有些迟疑。
阮莞不是会一觉睡到下午的人,除非她昨天没有住在这里。
已经到了下午4点,厉明澜坐不住了。
他敲响了5003的房门。
而开门的,是一张他意想不到的脸。
“大哥?”
“怎么是你?”
厉渊靠在了门框上,薄薄的眼皮倦慵挑起,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唇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仿佛怕吵醒了谁。
在走廊灯光的映照下,他细碎的湿发发梢滚落下一滴水珠,洇湿了深色的浴袍,潮湿的颈间袒露出了一片冷白色的皮肤。
一抹可疑的红痕尤为显眼。
厉明澜脑袋嗡地炸开,“……莞莞呢?”
厉渊冷峭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纠正道:“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