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001的目光，闻笙心中一紧。
别人她都有自信不会被认出来。
毕竟她们不仅模样大改，还与季与白这些人混在一起，人数也对不上，要认出来难上加难。
唯独001，邪门到她不得不担心。
上次她都伪装成了一个彪形大汉，001却直接认出了她。
她都怀疑001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专门针对她的扫描仪。
001肯定不会主动抓她，但魍魉就不一样了。
用其他方式潜入京城基地实在是很麻烦。
谢有几人都尽量地学着季与白几人的好奇目光，不去表现出异常。
同时，她们也在默默注意001，暗自祈祷不要出什么岔子。
就在闻笙袖子下的手越握越紧，谢有几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001的目光移开了。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笙松了口气，谢有几人也轻松了许多。
看来没认出来。
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过了十几分钟，车子修好了。
莫星看了眼坐在地上发呆的001，对009说了一句话。
009听了后点头，朝001走过去。
他的语气中难掩喜悦：“莫星长官说了，你负责护送这些幸存者去基地。”
001一愣，半仰着头没说话。
“愣什么？”009嘚瑟道，“让我随行是长官的命令，你看我也没用。”
001把护目镜取下来，他的鼻子和眼周有一道压痕，眼睛清澈明亮：
“嗯。”
“装什么乖？！”看到他这副样子，009竟然心软了一瞬，之后不自然地嘀咕，“弱智。”
就知道用这副样子讨长官欢心。
他沉着脸转身走了。
车子修好后，开车的人是009。
莫星看了眼后视镜里还在发呆的001，还有正在和季与白一行人告别的006，他的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异样。
魍魉是他此生最伟大的成就。
“001怎么说的？”
009知道这话是问自己的，尽管早就构想过这种场景，现在被长官询问仍旧有些激动，他的胳膊碰到了副驾驶的高先诚少校，被对方不满地看了一眼。
他尽力忽视高先诚少校的目光，保持镇定：“他服从命令，没有其他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结果。
几日的奔波让莫星感到疲惫，他将座椅往后调整，让自己半仰着：“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以来，001鲜少会对他人产生充沛的感情，那个叫闻笙的女人是第一个。
可惜那女人很难抓。
或许可以试试让001多和魍魉以外的人接触。
……
006上车离开之前一直反复叮嘱001。
“不可以自己先走。”
“不理解的时候开口沟通。”
“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不能随便离开去找薯片。”
001对此一直点头。
见状006只能选择相信他。
不信也没有用，有时候连莫星长官都拿这家伙没办法，更何况是她呢？
看着006四人的车子消失在远处，季与白主动拉住闻笙的手腕：“你们有想过到基地后的计划吗？”
她不自觉加重了些手劲，让闻笙的手腕有些许痛感。
闻笙笑意不改：“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跟我们一起怎么样？”季与白诚恳地说，“互相有个照应会好很多。”
闻笙爽快地应下：“可以啊，人多力量大嘛，我们都懂的，对吧？”
她回眸看谢有几人。
谢有笑嘻嘻地附和。
常念和聂无跟着点头。
陈夭摸着肚子，有点饿了。
“那就太好了。”顾音温顺地说，“我会做烧烤，等有机会抓一下异兽，我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孟卿卿咽了口唾沫，声音依旧很低：“好吃的。”
始终没说过话的刘艳罕见地开口：“嗯。”
“松手。”
男孩闷闷的声音在季与白身侧响起。
季与白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盛雯的手腕。
她忙松开手。
盛雯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紫色，显然是她刚刚太过用力。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季与白歉意地说。
闻笙把袖子拉下来，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
她瞥了眼001。
还没等闻笙说什么，001就像机器人一般干巴巴地说话：“挡着我路了。”
他面无表情地从闻笙和季与白之间走过：
“我要走这里。”
季与白觉得莫名其妙。
闻笙险些没憋住笑。
好吧，看来这家伙是认出来他了。
这不会撒谎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玩。
001忍着不去看闻笙，一板一眼地说：“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基地。”
谢有嘀咕道：“这家伙机器人吗？”
顾音抿嘴笑：“看来是个怪人呢。”
几人失笑。
季与白四人对魍魉没有任何的了解，只隐约知道这些人十分特别和厉害。
有001的带路和保护让她们安心很多。
几分钟后，她们见识到了001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和徒手撕碎异种身躯的力量，更是对这人升起了满腔敬畏。
这人连异能都没用。
简直不像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001在最前面开路，强行用杀异种来分散注意力。
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在意闻笙。
不能暴露闻笙。
一直到傍晚，她们终于进入了京城基地管制的范围，异种的数量寥寥无几，001才以累了的借口退到队伍最后。
在队末，他终于可以尽情地盯着闻笙的背影看。
没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闻笙脚步慢了一些。
001眨眼的速度快了好多。
闻笙冲他笑了笑，说：“谢了。”
不知道是在说没有拆穿她，还是在说刚刚让季与白松开了她。
001想回答第一种可能：不用谢，因为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可是他怕其他人听到。
所以他回答第二个：
“你讨厌疼，不用谢。”
闻笙意外地侧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她怕疼这件事，连闻淑菡都觉得是小时候的事了，常念她们更是都不清楚。
001居然知道。
“感受到的。”001这样说。
就像是闻笙换了副天差地别的模样，他也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没有任何原因。
只要她站在那里，他就知道是她。
即使她笑意盈盈，他也能感知到她的喜怒。
没有任何原因。
只是因为她是闻笙。
闻笙沉默着。
001回想起刚回到京城的时候，002怒不可遏地找到他。
她说：“就是因为你，闻笙被长官注意到了！她的赏金直接翻了一倍，是你让她的处境变的这么危险！”
“你下次能不能装一下？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但你就装那么一下，装的好一点。”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记住了，闻笙肯定会来京城的，她要是易容换装什么的，你只要认出来，一定不要让她被注意到……”
“你爹了个蛋，忘了你不会撒谎！”
“发呆！发呆总会吧！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那种情况就发呆，别人看不出来的。”
002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他不要再让闻笙因为他受到威胁了。
001忽然说：“我，做的还好吗？”
闻笙一怔。
是在问没有拆穿她，还是在说让季与白松手这件事？
应该二者都有。
她的眉眼如被风吹动的柳枝：“很好。”
001被这个笑灼烧到，低下头嗯了一声。
他想，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