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相当直白,几乎像调戏。

    青黛心里有了数,她将佩剑搁到一旁,说话声不急不缓,比浴池内的雾气更使人安宁,“你可知此处不能随便闯?”

    “我是第一次进皇城……”沈若揪揪辫子,连连看她好几眼,也不知怎么,竟直接和盘托出,“…我行事冒犯,陛下怎么不生气?”

    “其实,我就是想来搅和这场婚事的。”

    她吸了一口气,“陛下可能不记得了,当年你尚在北琅为质,陪着令夷郡主流放边境小村时,从南煜运过去的东西全是我父王负责送的。”

    青黛抬眼,静静听她说。

    沈若说,“那时我父王经常和我讲你们的事。”

    “他说了很多,我记不太清。唯独一件事,我记到现在。”

    沈若清嗓,压下嗓子,学着她父王的腔调,“那郡主脑子糊涂,还整日疯跑。我等叫六殿下趁此时机回南煜,郡主由我们的人照看就好。”

    “六殿下偏不肯。我问他难道放着江山不要,守痴儿一辈子吗?”

    在沈若的话中,草屋前一个阴鸷的黑衣少年面不改色,他牢牢盯着屋内身影,眼瞳中透出几分诡异的冷静,“一辈子?哼。听起来不错。”

    青黛微怔。

    “当时我年纪尚轻,听后吓了一大跳。但是…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陛下的心了。”

    “所以说!”沈若一拍掌,“我明白陛下心中只想和北琅女帝过一辈子。”

    沈若从兜里掏掏,拿出一枚玄铁符,“我把父王的兵符偷来了。你们是苦尽甘来,千万别屈服于那群大臣。”

    “屈服?”青黛气定神闲推回沈若的手,她笑笑,“我不会。”

    沈若热心道,“哎呀,有这支现成的军队,拿来吓吓大臣们也好,你…”

    青黛弯起眼睛,“我有兵权。”

    她似真非真道,“若南煜大臣行事出格,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面前“南煜帝”太过温和,沈若疑惑,忽然觉得不对,“你…”

    殿门被叩响,“皇后娘娘,您的衣裳拿来了。”

    “嗯。”青黛应声。

    沈若嗖得一下躲到屏风后,急成结巴,“皇…皇皇皇后?你是北琅女帝?”

    青黛拿过屏风上未干的长裙,“嗯。”

    沈若瞪大眼睛。

    “唔。”青黛若无其事地掂了掂手中的北琅麒麟纹令牌,表情认真,“你说的有理,自己的正君是该守好。岂容南煜大臣来指手画脚呢?”

    “…”沈若张嘴。

    她她她不会挑起两国矛盾吧?

    沈若忙吸气,挽救道,“女帝陛下,你先别激动!我…我来把那些妄图送女儿进宫的家伙搞定!呵呵呵呵,女帝陛下有缘再会啊!”

    和来时一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出了窗外。

    青黛失笑,视线落在容狰的暖玉上微凝。

    铛的一声。

    青黛将暖玉和令牌合掌捏在了手心。

    此日后,南煜满朝文武没人再敢提后宫之事,对唯一的皇后娘娘毕恭毕敬。

    容狰还奇,在勤政殿前他听青黛的,不动怒,不拔剑,只皮笑肉不笑的几句恐吓居然那么管用。

    青黛但笑不语。

    她两指夹着在交龙岭求到的姻缘符,从容狰下巴滑到领口,“也许,是天意。”

    容狰挑眉,瞬间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他是第一次看里头的内容,定了定神,一个字一个字细细读符纸上的批词。

    “朝朝暮暮伴,岁岁年年连。”

    容狰低头吻青黛指间,语气激动到有些颤栗,“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我喜欢这句话。”

    都成亲一年多了,他还是会为这样的小事开心。

    青黛侧过脸,看容狰被温柔爱意浸湿的眉眼,心中无比安定。

    “会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