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对方带着警惕和试探的语气，说了一句，
“hello？”
听见雪莉的声音时，纪凛凛下意识抠了抠手机后壁。
“……雪莉。”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有几分波动，“凛凛？”
“嗯，是我，”纪凛凛平静地回，“这两年你还好吗？”
雪莉回，“我，挺好的。”
听见许久未见的人的声音，她心里激动难言，
“这两年，我给你打了很多很多电话，都联系不上你。”
“凛凛，你这两年去哪了？”
“我，”纪凛凛沉默了一瞬，缓缓说道，“我其实一直在意大利。”
雪莉接话，“你一直在意大利？”
而后说，“这两年我去罗马找了你两次，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
纪凛凛解答她的疑惑，
“这两年我一直待在佛罗伦萨，不在罗马。”
“而且，我现在也不叫‘纪凛凛’这个名字了。”
雪莉听完，这才又问，“凛凛，那你这两年，还好吗？”
纪凛凛点头，“我也挺好的。”
明明过得都不好，却都在告诉对方，挺好的。
一股淡淡的哀伤从心上划过。
纪凛凛想起了刚刚雪莉说的，她来罗马找了她两次。
就问，“雪莉，你刚刚说来罗马找了我两次，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电话那头却忽然沉默了。
大约十秒后，纪凛凛喊她，“雪莉？”
对方才应了一声，换上了正式的口吻，“凛凛，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纪凛凛被雪莉忽然严肃的语气吊起了胃口。
“什么事？”
雪莉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又沉默了几秒。
才开口道，“其实两年前，我无意间听见了你小叔叔和你父亲的谈话。”
纪凛凛认真地在听，眉头紧紧皱着，在等雪莉的后文。
雪莉继续说，“当时我知道了，其实你并不是纪家的孩子。”
即便已经过了两年，再一次听见这个讯息时，纪凛凛的心口还是抽痛了一下。
虽然很难过，但她必须接受事实，
“这件事情，在我去警署的时候，小叔叔他告诉我了。”
“……那他，”提到纪书棠时，雪莉还是会难过，她迟疑片刻问，“有没有告诉你，你父亲为什么会收养你？”
纪凛凛下意识接口，“为什么？”
雪莉把她两年前无意中听到的信息告诉了她，
“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把你买回来，其实是让你做他的生物实验品。”
纪凛凛一听，难以置信地重复，“生物实验品？”
“嗯，”雪莉说，“你父亲有个生物实验室，专门研制那些违禁药品的。”
“你在罗马交的那个朋友，也是你父亲安插在你身边，偷偷给你试药的。”
“你妈妈的死也不是意外，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父亲的事情，你父亲才杀了她灭口的。”
“你的那个男朋友，其实，是你小叔叔杀的。”
“还有你父亲，也是他杀的。”
纪凛凛听完后，震惊极了。
那一刻，她连声音都变了，“雪莉你说什么？”
她将手撑在洗手池上，支着身体让自己站稳。
雪莉知道凛凛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她如果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她可能会被憋疯的。
“凛凛，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小叔叔他不喜欢我。”
“我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他，喜欢到无可自拔。”
“我一直都知道，他藏在心里的人是谁。”
“我知道他在意你，所以就利用他对你的在意，威胁他跟我在一起。”
“凛凛，”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也不是好人，真的。”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对你的嫉妒。”
“甚至，在知道你是你父亲买回来的实验品的时候，我竟然还莫名地窃喜。”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想看着你痛苦难过。”
“但纪书棠去世后，我好像才慢慢想明白，我不该那样的。”
“凛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思想斗争令我煎熬了许久，我终于决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可却再也打不通你的电话了，所以我才会去罗马找你。”
“可也没有找到你。”
纪凛凛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了。
“凛凛。”
雪莉在电话那头喊她，可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凛凛，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边说边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纪凛凛却整个身子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原来。
她心里那个疼她，爱她的爸爸，竟然是这样的人。
原来。
妈妈真的是因为她才死的。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她的体检报告上，会显示她的基因发生了改变。
原来。
霍九霖没有骗她。
乌泰不是他杀的，爸爸也不是他杀的。
不，应该说，原来他们对她都别有所图。
原来，她一直都在误会霍九霖。
他明明一直都在跟她解释。
可是她却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从来没有一刻相信过他。
纪凛凛觉得脑子好乱好乱。
好像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分崩离析了。
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好像被人挖了出来，再反反复复的捅刀子一般。
好空洞，好难受，也好疼好疼啊。
“凛凛，你在听吗？怎么没有声音了？”
对面的雪莉在问她。
但纪凛凛的眼泪却从眼眶滑落，沿着脸颊，大颗大颗滴在了地上。
无声地抽泣。
莉莉安正好来上洗手间，看到了跌坐在洗手池前的人，赶紧过来扶她。
“莫兰迪，你怎么了？”
纪凛凛把电话挂了，扬起头看着莉莉安，“莉莉安。”
莉莉安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不舒服？”
纪凛凛没有回答，却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紧紧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蓦地传来。
纪凛凛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霍九霖，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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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只有一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