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惊讶于他会说中文,又偏头看了眼他的身后,被漫天雪花覆上的车。

    通过车型号和车牌号,小僧看出了他的身份并非等闲之辈。

    再加上,他腰上好像插着枪,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场。

    应该是个惹不得的主。

    小僧放下扫帚,恭敬地回复:“先生请跟我来。”

    进屋前,他小心提醒:“佛寺乃清净之地,请先生将枪械卸下。”

    霍九霖闻言,看了他一眼,眸色犀利。

    小僧被瘆得打了个寒颤,整个僵在原地。

    而下一秒,却见到霍九霖把枪从腰间抽了出来,扔给了身后的索隆。

    索隆见状,有些担心:“先生。”

    小僧见他卸了枪械,便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霍九霖跟了上去,在里屋见到了主持。

    主持见到来人时,非常诧异——

    眼前这个意大利人,怎么会在漫天风雪的深夜特地跑来普华寺。

    他知道,大部分意大利人,信奉天主教。

    也有小部分信奉基督教。

    就没有见过有谁信奉佛教的。

    他问:“这位先生,您找我所为何事?”

    霍九霖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你们这里很灵,什么事情都可以求吗?”

    主持皱眉不解,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复:

    “不知道先生所求何事?”

    霍九霖说:“求一人性命无忧,长命百岁。”

    话落后,他觉得说得不够准确。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不只有一百载的寿命。

    可以更长一些。

    主持听完,点点头:“先生想求之事,心诚则灵。”

    霍九霖问:“怎样才算心诚?”

    主持思忖。

    “若要逆天改命,需以血躯叩山,三千阶,一步一拜。”

    霍九霖听完,只说了一个字:“好。”

    于是,他转了身,迎着漫天风雪出了屋,往山脚台阶的方向走。

    主持在身后看着他那健硕高大的身影,却看出了几分萧条与沧桑。

    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本土的意大利人来普华寺求佛。

    霍九霖跪在被积雪覆盖的台阶上,右腿胫骨处渗出的血混着冰碴凝成了暗红的痂。

    他每挪动一寸,刺骨的寒意便顺着骨缝钻进心肺。

    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手中的吊坠。

    膝盖骨错位的钝响混着踩雪声,成了山间唯一的节奏。

    他俯身叩首时,右腿僵直着拖在身后。

    雪地上蜿蜒的血迹像绽开的红梅,又被新雪迅速掩埋。

    索隆在后面跟着,看着他家先生一步一跪往上攀爬,心中极其不忍。

    “先生。”

    可霍九霖压根没搭理他,继续往上。

    他在心里默念着。

    “一愿,消她病痛。”

    “二愿,替她挡劫。”

    “三愿,她平平安安。”

    他的额头抵上石阶,雪水顺着眉骨滑入衣领。

    他一步一步往上跪拜。

    最后百阶,几乎是用牙咬着石棱攀爬。

    右腿在寒凉中彻底失去知觉,拖行处的积雪被染成绯色。

    雪片落满他的脊背,又在体温下融成冰甲,与早已冻僵的风衣凝为一体。

    庙檐铜铃在狂风中骤响,他恍惚看见经幡下立着一个袅娜的人影——

    是纪凛凛举着伞,冲他笑得不惹尘埃的模样……

    不知道攀爬了多久,他的掌心终于触到庙门槛。

    当天光刺破层云时,雪终于停了。

    霍九霖的浑身已经全部湿透。

    “先生,您没事吧?”

    索隆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离开普华寺前,住持递了串佛珠给他。

    他握着佛珠上了车,吩咐索隆:“去医院。”

    索隆启动了车:“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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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还在写,争取12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