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路上给陆明绪说了很多有关福水村的事。
陆明绪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福水村的人，却对这个地方好像很了解。”
“哦。”中年男人讪笑了几声，声音低了下去，“我婆娘就是福水村的，算了，人都走了，不说这个了。”
陆明绪记得昨晚，那个小年轻被他揍的时候说了一句他的妈妈被打跑了。
在农村，好像大家觉得打女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打才不正常。
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靠别人是无法扭转的。
陆明绪甚至为那个女人感到庆幸。
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婚姻，跑了才是她的幸运。
跑掉的那天，就是她的新生。
“那酒店是你老婆留下的？”
陆明绪又问。
能在镇上修建那么一大栋房子，应该是挺有钱的。
“也不算，是我老丈人给的，哈哈，不过生意太差，我都想关了。”
二人随意聊着家常，去福水村的路也不是那么枯燥漫长了。
突然，天边传来打雷的声音。
陆明绪抬头循声看过去。
一大片乌云正在缓缓靠近。
中年男人叫苦连天，“老天爷，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下雨，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呢。”
越靠近福水村，那种荒芜的感觉就越深。
如果不是小路两旁偶尔能看见有牛羊，真的和到了原始森林没什么区别。
雷声越来越大，乌云厚重的已经压住了天光。
在雨滴落下来之前，摩托车驶入了村子。
豆大的雨珠不给人任何防备从天而降。
前方正好有村民的房子，中年男人赶紧把摩托车停好。
陆明绪帮他一起把摩托车挪到屋檐下。
大雨说来就来，雨幕中雾气缭绕，眼前的事物都有些看不清。
空气中都是尘埃合着泥土的味道。
陆明绪戴上冲锋衣帽子，静静地等雨停。
中年男人站在他身边，摘下刚才没来得及躲避时被雨水打湿不少的帽子拧了拧。
“坏掉咯，这么大的雨，恐怕回去的路都被堵了。”
他苦哈哈地转头看陆明绪，“小伙子，你到底来这干啥来了？看你这样，也不该有亲戚住在这啊，真是遭罪了。”
陆明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会听不出对方是想用恶劣天气加价。
“嘿嘿。”中年男人笑了笑，没敢直接明说。
二人谁也没再继续说话，雨势也渐渐有了变小的趋势。
几个赶牛的农户从另一头走过来，看见前方站了两个人，还以为是村里哪家认识的人。
走近一看，其中一人“哟呵”了一声，“这不是大贵吗？你还敢回来呢？也不怕被你老丈人用锄子打断腿。”
中年男人讪笑两声，“我只是过来送个人。”
那人的目光移到陆明绪身上，眼睛倏然瞪大，“哟喂，这是你城里的亲戚？看着了不起的嘛。”
陆明绪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浑身强大的气场和不凡的气质。
几个农户对视几眼，也就不敢再议论人家了，带着自己的牛离开。
等到雨停下，陆明绪提步往村子里走。
大贵连忙跟上，“小伙子，这村里的路乱七八糟的，还是我带着你吧，免得你走丢了。”
陆明绪没拒绝。
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岔路口出现几个农妇。
几个人手挽着手，像是要去哪家串门。
“哎，你说老王家那动不了的媳妇到底啥时候才能给老王家下个种啊，我瞅着那么漂亮，生出来的儿子肯定好看。”
“要我说老王家那儿子是真的傻，直接硬来不就行了？非得搞什么你情我愿，不就是两腿一开的事。”
“大白天你说这，不害臊。”
几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发现大贵，看见他身边的英俊男人，酸溜溜地说：“大贵，几年不见，带着女婿来扫老坟啦？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其余几个农妇一直盯着陆明绪，眼里都是嫉妒。
大贵有个在镇上当女警的女儿，村里的人都知道。
他的女儿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这个时候大贵带着人过来，可不就是女婿吗？
同村不同命，看着糟心。
几个妇人面如菜色的走了。
大贵指着她们几个的背影大骂道：“呸，不要脸！”
在农村，这种场景屡见不鲜，陆明绪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大贵生怕那几个妇人说的话让这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生气，连忙解释道：“小伙子，她们就是嘴碎，瞎几把乱说，你别忘心里去啊。”
陆明绪微微眯了眯眼睛，“老王家往哪走？”
“啊，你要去老王家？你亲戚就在那啊？”
大贵挠了挠后脑勺，“也不远，就挨着我家老房子旁边呢，我带你去。”
村子里的路果然很复杂，岔路口很多，走一段路就看不见房子了，初来乍到的人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到处都是山，是树。
约莫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大贵指着前面一栋房子说：“就那，那就是老王家，旁边是我家老房子，没人住了已经。”
陆明绪立刻加快了脚步，大贵连忙跟上。
老王家门口栓了几条大黄狗，看见生人来了，开始大声叫唤。
大贵随手捡了个树枝，“去，去！”
狗叫声把房里的主人吸引出来。
一个叼着烟斗的老汉骂骂咧咧地朝屋里喊：“不中用的东西！”
他恶狠狠地看向门口，“谁啊？”
大贵朝他招手，“大哥，是我，大贵啊。”
老王的态度很冷，“还活着呢？”
这人说话未免太刻薄，大贵也不恼，都是住了十多年的邻居。
“嗯呐，还得活到八十呢。”大贵打着哈哈。
老王去看他身边的陆明绪。
大贵解释道：“来找亲戚。”
闻言，老王立刻睁大眼睛，转身就往房子里跑，“大海！快拿家伙事！”
大海长得很壮硕，听着自家老爹的声音就跑出来了，“咋了爹？”
老王举着锄头跑出来，充满敌意的看着陆明绪，“你谁啊？我们家没你要找的亲戚，快走，不然我就打死你！”
“爹，你听人把话说完先啊！”大海上手拦住，转头看向陆明绪，“兄弟，你叫啥名字啊？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陆明绪薄唇微勾，嗓音冰冷，“你那不能动的媳妇，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