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悠轻唤出这个名字后，呼吸都变轻了少许。
她生怕眼前的人是她的幻觉，她担心自己的贸然会让他眨眼间消失不见。
为了确定他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沈楠悠伸出手。
“明绪”
陆明绪始终淡漠地看着她，直到那只纤细修长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之际，他才冷声开口，“女士，请自重。”
沈楠悠如大梦初醒，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女士？
她的嘴角泛起苦涩。
陆明绪对她这么冷淡是应该的。
可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陌生？
“明绪，你不认得我了吗？”
陆明绪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料到会在这里和沈楠悠面碰面。
他以为自己再这么近距离的和她对视，他应该会有些慌乱，甚至是紧张。
可他没有，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沈楠悠蕴着痛苦意味的声音而掀起半分波澜。
曾经，他深爱她的脸，她的身体，连同她的灵魂，她的一切。
然而得知她亲手把他推向死亡的那一天，他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彻底停止了对她的念想。
他身边有一个温柔的女孩，她给了他新生，正努力的治愈他。
对他而言，那才是爱。
从前的自己，真是糊涂到发指。
他绝对不可能再回头。
陆明绪指了指胸口的工牌，“我是楚总的新助理，祁圳，你认错人了。”
沈楠悠的视线缓缓移过去，在看清那两个字之后，陡然勾起一抹笑，“明绪，你以为换个名字我就会信了吗？”
说着，她的手转向陆明绪的领口，不管不顾地说：“明绪的锁骨上有一颗痣，你就是明绪！”
见状，宋泽赶紧阻拦，“沈总，这里不合适！”
陆明绪眉头紧皱，抬手挡住沈楠悠疯狂的动作，“我根本不认识你！”
沈楠悠本就不满红血丝的眼睛此时变得更加猩红，她用力地撕扯陆明绪的衣领，“你就是明绪！”
陆明绪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推向一边，怒火瞬间就烧了上来，“你神经病吧！”
闻言，宋泽脸色骤变。
沈楠悠的身子趔趄，她怔怔地抬眸盯着陆明绪，“你说的对，我就是神经病。”
她没忘记自己被确诊为分离性障碍，所以她会有这些举动完全合理。
说着，她还要冲上去看个究竟。
电梯门适时打开。
陆明绪有些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整理好衣领和她隔开距离。
沈楠悠紧跟其后，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得飞快，可他根本没有停下来。
最终，她受不了他的疏离，歇斯底里地喊道：“陆明绪！”
沙哑的声音响彻整个总裁办。
旁边办公区域里，员工纷纷看过去。
只见沈氏集团的女总裁，神情破碎地站在原地，正看着前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种场景很快就让众人浮想联翩出一部狗血电视剧。
只不过这个男人看着很面生，他是谁呢？
任州听到动静从楚宗明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但见陆明绪正好赶到。
“老师。”陆明绪礼貌地鞠了个躬。
任州狐疑地看向沈楠悠，回头朝室内说了一句，“楚总，沈总到了。”
楚宗明正端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让她进来吧。”
任州在陆明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陆明绪了然，去隔壁茶水间泡咖啡。
沈楠悠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站在原地看着陆明绪头也没回一下。
他的背影消失在茶水间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想象的两个人，近乎一模一样。
可他说他的名字叫祁圳
沈楠悠抬手扶了扶额头。
她无视那些异样的眼神，深呼一口气提步往前走。
路过茶水间时，她刻意从窗户往里看，捕捉到了陆明绪冷峻的侧脸。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在任州的引领下进了楚宗明的办公室。
“楚总。”
沈楠悠已经冷静下来，对楚宗明礼貌点头之后坐在沙发对面。
楚宗明放下杂志，唇边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刚才是沈总在走廊上叫人？”
沈楠悠面上有几分难堪，“可能是我认错了。”
可她的心里不这么认为。
陆明绪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分别放在二人眼前。
他记得任州的叮嘱，楚宗明谈事情的时候，办公室不能有别人，他只能先去隔壁等待内线电话。
沈楠悠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追随他。
直到看不见陆明绪，她才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却不抵她心中的苦万分之一。
“刚才那位是楚总招来的新人？”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是，他叫祁圳，我招来当任州的接班人。”
沈楠悠又说：“看上去是个机灵的。”
“有点本事。”楚宗明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沈楠悠只得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开始和他商量公事。
隔壁，任州抱来一大摞文件放在陆明绪的办公桌上。
“祁圳，这是上半年的重要文件和报表，你必须尽快将楚氏的现状分析清楚，楚总可不会给新人很多机会。”
陆明绪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任州递给他一个清单，“这上面是楚总的喜好，你要背下来，绝对不能出错，尤其对芒果过敏这条，千万不能忽略了。”
做助理不就是什么都得精通。
陆明绪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觉得工作很重。
任州上下打量他，见他面容还是那么年轻，没忍住问道：“祁圳，恕我问个冒昧的问题。”
陆明绪抬头和他对上，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老师请说。”
“你结婚了吗？”
陆明绪愣了一下。
男性在职场上，也会被问这种问题？
“没有。”
他眉间微沉，“不过我有未婚妻，要不了多久就会结了。”
任州稍微放下心，“那还好，你就趁这段时间抓紧学习，结婚之后就得顾及家人，时间分配不好的话很难把工作做好。”
听着前辈语重心长的叮嘱，陆明绪真诚道谢。
楚氏的产业范围涉及很广，光是上半年要看的资料就五花八门。
陆明绪时刻注意着手边的电话，确保不会错过楚宗明的每一个命令。
任州还有别的事，简单说了几句也去忙。
室内很安静，只能时不时地听见翻文件的声音。
办公室内，沈楠悠起身和楚宗明握手。
“那就按楚总的意思，合同我会尽快让人送过来。”
楚宗明挺欣赏沈家这位独当一面的女人，很豪爽地点头。
他按下桌边的按钮，“小圳，去送一下沈总。”
接到楚宗明的通知，陆明绪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
他是真的不想看见沈楠悠。
但上司的命令他不能违抗，尤其今天又是第一天上班。
挣扎几许，他还是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