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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你为什么要杀明橙

    余相皖看向张竞雪,嗓音清脆。

    “能不能困住,你且试试。”

    说着,只见叶枕安的剑域之中生出无数藤蔓林木,似单独形成了另一方天地。

    余相皖不再废话,拉着叶枕安闪身掠入密林之中。

    张竞雪看着没入林中的俩人,也不去追。

    身上涌出无数黑红色的灵气和妖力,凝聚成一把泛着诡异色彩的妖灵剑。

    眉目一凌,带着惊人威压的一剑,便席天卷地的朝着密林劈去。

    “嘭!”

    一声巨响,密林藤蔓被尽数斩断,可只不过一息,又细细密密的重新长了起来。

    仿佛方才那一剑只是幻觉一般。

    张竞雪眼眸微微睁大,心下气血翻涌。

    好,好得很!

    既然强破没用,那就只能亲自去将余相皖和叶枕安抓出来了。

    余相皖拉着叶枕安往远处跑去。

    他的‘生死剑域’专门为张竞雪改造过,只要他找不到他和叶枕安,任他再强,困住他半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长宁。”

    叶枕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余相皖脚步慢了下来,散出木灵气逡巡,见张竞雪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他们,这才停下来。

    回头看向叶枕安,见他面无表情,余相皖知道他是生气了,于是低眉顺眼,轻声唤道。

    “师兄……”

    叶枕安深深的看了余相皖一眼,并不说话,放开了余相皖牵着他的手。

    手心骤然一空。

    余相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蓦然抬眸,却只看见叶枕安离开的背影。

    “师兄……”

    余相皖忙追上去,又伸手去牵叶枕安。

    叶枕安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在余相皖抓上去的那一瞬间便移开了手。

    还顺道给自己打了一个防护罩。

    余相皖见连叶枕安的衣袂都碰不到,跑上前拦住叶枕安的去路,开口道。

    “师兄,我知错了,你别不理我。”

    叶枕安闻言,这才抬眼看向余相皖。

    就在余相皖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打算开口讲话时,便听他道。

    “你知不知道,若你强融剑域之时,出了差错,便会就此陨落?”

    “若是我有歹心,那你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身陨道消。”

    这也是为什么在修仙界,只要一人开启了剑域,那另一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开启剑域的原因。

    太过于被动,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的……”

    余相皖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叶枕安。

    余光瞥见他身前渐渐消散的防护罩,脚下轻轻挪过去。

    小心的抬手勾起叶枕安的小指,他抬起那双清远的明眸,眼中似只有叶枕安一人。

    声音浅浅如山间清泉。

    “但是我相信师兄。”

    “也只相信师兄。”

    他相信叶枕安不会有害他之心。

    他知道叶枕安在担心什么,他担心若今日自己强融的不是他的剑域,而是旁人的剑域,那他将会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地位,生死只在别人一念间。

    所以他说,他只相信他。

    叶枕安在余相皖有些讨好的勾起的自己的手指时,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无奈。

    后又听他认真的说出‘相信他’,心中残存的气怨更是一瞬坍塌,化作一片柔软。

    他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长宁惯来知道如何拿捏他。

    手下一转,将余相皖的手紧紧握住,上前倾身抱住他。

    这是不含任何欲望的拥抱。

    ‘相信’一词,在余相皖这里太过沉重。

    叶枕安知道,余相皖看似清冷温润,可他从不轻易交付信任。

    所以一句相信,在叶枕安耳中,便胜过所有告白。

    他在余相皖那里,是不同的存在。

    叶枕安哑声道。

    “下不为例。”

    余相皖知道叶枕安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于是轻笑调侃道。

    “遵命。”

    感知到远处的张竞雪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这边掠来。

    余相皖松开叶枕安。

    “师兄,张竞雪追过来了,我们快走吧。”

    也不等叶枕安回答,拉着叶枕安的手便轻车熟路的往另一方向掠去。

    剑域之外。

    余皎月见余相皖闯入叶枕安的剑域,虽然心下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继续应付乘风宗和妖兽。

    看着前仆后继的妖兽似堆塔一般覆在云渺宗宗主打下的防护罩上。

    将原本就灰暗的天空掩盖得不见一丝光亮。

    压抑而沉闷。

    一阵嘈杂声响起。

    余皎月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乘风宗宗主被一剑洞穿了丹田。

    眼中俱是震惊的转头看向身后还握着剑的男子。

    声音微微发颤,似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杀我?”

    男子一身血污,让人看不清原本样貌。

    他看着乘风宗宗主,平静而寒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杀明橙。”

    乘风宗宗主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诧然了片刻。

    随后才想起来,那个对他满是孺慕的少年。

    天品水灵根,是做炉鼎的绝佳苗子,他又怎会放过?

    甚至他自己也用过他。

    乘风宗宗主没回答,丹田处汩汩的鲜血顺着冷冽的剑流出,滴在地上。

    丹田破碎,他手下暗暗蓄力,想将南嶷灭杀。

    南嶷发现了他的动作,剑身在他丹田处狠狠搅弄。

    乘风宗宗主面上痛苦,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蓦地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向南嶷,怒声道。

    “一个不成气候的水灵根,死就死了,你现在倒是大义凛然,可这些年你朝那些无辜少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

    南嶷面上闪过一丝痛楚,恨恨的看着乘风宗宗主,速度极快的抽出插在他丹田的灵剑,又一剑朝他脑袋劈去。

    距离南嶷和乘风宗宗主较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便见上一秒还好好的乘风宗宗主头身刹那分离,死不瞑目,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南嶷的方向,倒在地上。

    南嶷脚下发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明橙是当初与他一同拜入乘风宗的,直接便入了宗主门下。

    当时很多同届弟子羡慕他能得到宗主的青睐。

    可谁知道,那不是新的开始,而是噩梦的开端。

    在明橙修炼到筑基时,便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见。

    直到过了百年,有一日他去寻宗主时,听见里面传来的暧昧的声音。

    如此私密,他本来是想离开的,可却猝不及防透过门缝,直直对上了里面少年那双绝望麻木的眼睛。

    是宗主故意让他发现的。

    明橙与他一同长大,是朋友,也像亲人。

    在明橙失踪之后他也一直在找他,可却一无所获。

    谁知道,会在宗主的房舍看见他。

    已然成了禁,脔。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道貌凛然的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内里却腐朽又肮脏,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他恨自己无能。

    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明橙明面上是死在乘风宗宗主手上,可人却是他杀的。

    他……亲手杀了与自己一同扶持着成长的朋友。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明橙那双绝望麻木的眼睛,像一口枯井,深深的凝望着他。

    他还记得明橙对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那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每日活得生不如死。

    只有看见他时,眼中会恢复片刻清明。

    他用口型无声的对他说。

    ‘阿南,杀了我。’

    南嶷颤抖着抱着他,明橙被他抱在怀里,他挣扎着想离开。

    可他百年还只是筑基,怎么能挣得开……

    于是他也不再挣扎,眼中毫无焦距,失神的看着虚空,口中却喃喃吐出百年来第一个字。

    ‘脏……’

    他长得乖巧清纯,却像提线木偶一般,没日没夜的遭受着不同人的折磨。

    所以南嶷不着痕迹的杀了他,让他死在了乘风宗宗主的床上。

    是侮辱。

    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只能死在那里,南嶷才能不被怀疑。

    乘风宗宗主既然敢让南嶷发现这荒唐事,那就有把握他带不走他。

    南嶷心绪不宁。

    那段时间,他去哪儿暗处都有人跟着,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南嶷想到这里,心脏一阵抽疼,抬眼,却看见了那个他不愿意看见的人。

    余皎月。

    正站在人群中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余皎月见乘风宗自己内斗,皱了皱眉。

    南嶷她知道,从一进来她便发现了他,他一直跟在乘风宗宗主后面。

    本以为他是保护他的,谁知道在乘风宗宗主身受重伤时,他会上去补上致命的一剑。

    “南嶷!你竟然敢杀宗主!!”

    眼见后面有人发现南嶷的行为,持着剑朝南嶷杀去。

    他却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余皎月抿了抿唇,在那人的剑即将砍到南嶷时,余皎月闪身上前,一把揽住南嶷的腰迅速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手下掐了一个术法,直直往准备偷袭南嶷的那人身上打去。

    那人瞬间没了生息。

    渡劫对合道,犹如蚍蜉撼树。

    余皎月放开南嶷,皱眉道。

    “有人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这是她第二次救他了。

    余皎月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等他回答,随手打了一个防护罩,可以从里面打开的那种。

    便不再管他。

    往外面飞去。

    直面密密麻麻的妖兽,余皎月心下并不怵。

    衣袂乘风翻飞,手下汇聚着毁天灭地的风灵气。

    刹那间,狂风大作,天地为之一暗,极具破坏力的风灵力排山倒海般朝着乌泱泱的妖兽袭去。

    风似刀刃,削铁如泥,所过之处只余妖兽痛苦的哀嚎声,血雾弥漫倾洒。

    余皎月并不停下动作。

    解决了这边,转身朝着另一边掠去,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看着更为凶猛的高阶妖兽,余皎月明眸一凝。

    踏风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向她疾速靠近的妖兽。

    口中念着法诀。

    “以灵化风!以风作阵!”

    “阵、起!”

    余皎月墨发随风飘扬,头上的三两朵桃花栩栩如生缀在乌黑的发间,与粉色寒妆鹤襦裙相和应。

    凭空风起处,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所有妖兽尽数框在里面。

    暴风急骤,翻江倒海间,妖兽像被无数看不见的利刃贯穿躯壳,爆成无数细微的碎片。

    黏腻的血肉沾着泥土,被疾风撕碎。

    余皎月服下回灵丹和疗愈丹。

    脱力般从天上缓缓落在地上。

    其他三宗宗主看见余皎月这一顿操作直接灭去一大半的妖兽,纷纷咋舌。

    阵域,还是极具破坏性的阵域,闻所未闻。

    于是纷纷看向扶摇宗宗主。

    扶摇宗宗主顶着几人的目光默默无言。

    真不是他将余皎月藏了起来。

    主要是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余皎月参悟了阵域。

    阵域与剑域同属一个概念,都需得悟性极佳才能参破。

    只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残暴的阵域。

    以杀入阵,余皎月绝对是第一人。

    余皎月不知道旁人如何想,解决了妖兽,正准备专心对付乘风宗和夜郎六城主,便见叶枕安的剑域出现了一丝裂痕,随时有破开的可能。

    剑域之中。

    余相皖和叶枕安见张竞雪倏地出现在他俩面前,对视一眼。

    手下破茧祭出,踏空与张竞雪拉开距离。

    刀光剑影交错,火灵力与木灵力纵横剑域。

    一炷香后,余相皖和叶枕安以摧枯拉朽之势,合力朝张竞雪斩下惊泣天地的一剑。

    莹莹绿光包裹着火红的烈焰,卷起千斤狂风。

    张竞雪见状瞳孔微缩,旋即祭出妖灵剑劈挡回去。

    两股掀天揭地的磅礴剑意隔空相撞,爆发出一声极大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

    剑域应声而碎。

    余相皖和叶枕安立时被掀翻出去。

    众人只见几道残影从天边砸入地上。

    继而又发出“嘭!嘭!”两声。

    余相皖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一般,疼痛难耐。

    落地的瞬间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可惜他暂时被爆炸波及,眼前雾蒙蒙一片,耳中嗡鸣,神识受损,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了。

    若他能看见,定能看见自己吐出的血中,隐隐夹杂着内脏碎片。

    等了好一会儿。

    余相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强撑着站起身。

    手下稀稀疏疏的灵气溢散出去,搜寻着叶枕安的身影。

    叶枕安的情况不会比他好。

    张竞雪或许比他稍好一些,不过受伤程度肯定也不会低。

    他们不仅仅只拖了张竞雪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宗主师伯他们布的阵布好了没有。

    余皎月本来是要去接从空中掉落的余相皖和叶枕安的。

    可天上突然出现张竞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