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还有陛下那些兄弟们，谁也不服气陛下能够上位。”
“尤其是那些王爷，明晃晃的给陛下添堵找麻烦，不是阳奉阴违，就是办差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朝中大臣却都选择冷眼旁观。”
白术不解的询问，“为何会如此？”
白术虽然是江凝霜的心腹，但她对朝堂的局势变化并不了解，或者应该说，她并不擅长这一方面的事情。
加上那会子江凝霜刚入主后宫，白术忙着帮江凝霜清理后宫，哪里有闲工夫去关注楚逸恒的事情。
只不过，在白术看来，为人臣子——臣服于皇帝，为皇帝尽忠，不是应该的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怎么会有臣子，看见他应当效忠的君主被人故意欺压，却毫无作为的？
“因为文武百官和君王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是陛下迟迟压不下对他不服之人，到那时，文武百官就会发现，他们的君王，中看不中用，不足为惧，自然也生不起半点为人臣子的忠诚和本分。”
“加上权利是个好东西，而人的本性都是贪婪的，没有的时候就希望能得到一点点，拥有之后就会渴望得到更多。”
“一旦确定君王处于弱势，他们就会群起攻之，慢慢蚕食陛下的权利，一步步将陛下架空，最终将陛下变成傀儡皇帝。”
江凝霜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声音如山间泉水般清冷。
“一个不得人心，没有能力超绝的追随者，自身也不是什么惊艳绝伦之辈，且只有一个草班子兜底的新帝——陛下的皇位在当时很多人看来，是注定坐不稳的。”
“这也是当时文武百官冷眼看着，陛下被各位王爷挤兑找茬，却无一人制止的重要原因。”
毕竟谁会傻到去帮助一个在自己看来，迟早要落败成为输家的人，最终导致自己有可能得罪未来成为新帝的赢家？
没有人看好楚逸恒，所有人都等着楚逸恒从皇位上滚下来的那一天。
“那时候陛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扶持从一开始就追随他的那帮人，将他们扶持起来，和文武百官打擂台。”
白术听完后，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可是娘娘，奴婢怎么没听说过，后宫妃嫔里有哪位娘娘的娘家当上了大官？”
“若是没有人当上大官，官职卑微的话，陛下行事自然也不可能顾虑他们的感受，更别提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容忍后宫妃嫔犯下的错。”
“奴婢瞧着，这后宫妃嫔之中，除了温嫔娘娘之外，任何一个妃嫔对宁安郡主出手，被陛下发现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温嫔娘娘之所以能全身而退，还是托了小公主的福。
本来小公主是后宫目前唯一的皇嗣，就足够珍贵。
如今陛下失去生育能力，小公主作为他此生唯一的子嗣，其重要性更是不必多说。
“但柳宁安比不上皇位重要。”
江凝霜一针见血的点评。
“朝堂上有些官职，听着很威风，但实际上没有半分实权，只是说出来比较有面子而已。”
“中看不中用的位置，可帮不上陛下什么忙，据我所知，后宫妃嫔的娘家人，有能力都被陛下安插在看似不起眼，实则能手握实权的位置上。”
江凝霜嘴角噙着一抹笑，眼底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戏谑。
“前朝后宫，从始至终都是息息相关的。”
“我们这一次出宫，可以在寺庙里多待几天，多给后宫妃嫔出手的时间和机会。”
“只要到时候同时对柳宁安出手的妃嫔多了，楚逸恒即便查到凶手，也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掩盖后宫妃嫔们的罪证。”
“当然，我也不敢保证楚逸恒会选择息事宁人，只是楚逸恒若是追究到底的话，倒霉的就只能是楚逸恒了。”
毕竟他要是为了一个外人，严惩后宫妃嫔，罚轻了，毫无意义。
可罚狠了，后宫妃嫔的娘家人，心里能没有疙瘩？
他们在朝堂上为楚逸恒冲锋陷阵，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光耀门楣，振兴家族，好为家里人撑腰吗？
可他们战战兢兢的完成楚逸恒吩咐的事情，结果楚逸恒却在背后捅他们一刀，让他们的努力成了笑话，他们能不觉得寒心吗？
而且楚逸恒一旦选择站在柳宁安那边，牵一发而动全身——
文武百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会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们之前可是拒绝了楚逸恒的示好，还冷眼旁观楚逸恒被人故意刁难却毫无作为。
以楚逸恒冷漠无情的性格，他连自己最初的追随者都能下狠手，等将来楚逸恒彻底掌控朝堂，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们还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楚逸恒将皇位坐稳吗？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后宫妃嫔大多数时候是不起眼了些，但若是她们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股势力就不容小觑。”
即便是楚逸恒，只要他不想动摇他的皇位，他就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选择妥协。
以想到只要后宫妃嫔一起出手，柳宁安和楚逸恒，总得有人吃大亏。
江凝霜就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再帮忙添火加柴，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些。
“白术，你刚才说，后宫妃嫔得知陛下亲自照顾柳宁安的事情后，悄悄安排了人关注御前的动静吗？”
“只可惜，柳宁安如今在宫里养伤，陛下防着我，担心我找到机会对柳宁安下毒手，加强了御前的守卫和把控吗？”
“以她们手头那点人手，只怕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时间一长，她们自己消化好情绪，也就失去了想对付柳宁安的心思。”
说着，江凝霜抬头看着白术，笑盈盈的开口。
“你联系一下我们在御前安插的人手，让他们机灵点，等我们出宫后，记得每天递消息出来，然后随机送给一部分后宫妃嫔安插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