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安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一副挣扎之色。
犹豫半晌后,狠狠闭了闭眼,这才开口道:“皇上,这证据虽未在这守卫手中,但儿臣觉得有一点这守卫说的对。”
“这守卫方才说,他怕知情不报,将来镇国公会和陈国联合捅大越一刀,他会成为帮凶。”
“儿臣觉得他既然有勇气站出来应当是有把握的……”
谢祁安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了谢荣一眼。
谢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祁安这才接着道:“儿臣觉着此一时非彼一时,眼下三弟失踪,边关大军尽落在镇国公手中,若是镇国公真有……那必定要尽早想好对策才是,此事拖不得,也不容得有一丝含糊。”
“再者,若是镇国公真有此心,依平宁郡主所言,儿臣也觉得三弟向来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骁勇善战,如此番下落不明的事,之前从未发生过,这不禁让儿臣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三弟发现了什么,被镇国公察觉了,却又不愿与镇国公同流合污,这才被镇国公……不然这都大半个月了,三弟的是死是活,总该有个结果才是,这么一直拖着,很难不令人起疑。”
谢祁安这话,无疑是将镇国公府架在火上烤。
依皇上对谢南渊的宠爱,是断不会愿意相信谢南渊会与镇国公一起欺骗他。
既如此,他便将谢南渊与镇国公府分隔开,甚至将谢南渊的死归咎于镇国公事情败露,劝说无果后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至于说舅甥情深?
嗤,父子都能相残,更何况是隔了一层的舅舅呢?
一个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外甥再怎么重要,也不及自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重要。
利益相冲时,那一点微末的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不是一向最宠爱看重谢南渊吗?
并且对于谢南渊与镇国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早就有所不满。
若是镇国公这个当舅舅的有可能有害死谢南渊的嫌疑,皇上还能坐得住吗?
谢祁安这般想着,向上看去,果然见皇上搭在膝上的手攥紧了龙袍的一角。
一直以来沉着的脸色也猛然骤变,虽然只有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去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谢祁安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他此次的目标是镇国公府。
只要镇国公府倒了,他并不在乎谢南渊在这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为了储君之位与镇国公沆瀣一气,还是察觉出端倪被自己亲舅舅设计害死,亦或是从头至尾都不知情,与陈国殊死搏斗才失踪……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镇国公府必须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必须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之后,他才能有心思专心对付谢南渊。
到时,谢南渊就这样死了自然最好。
若是活着回来了,有了这样一个通敌叛国的外家,谢南渊这辈子都注定与储君之位无缘。
即便是皇上再是宠爱谢南渊,想要将皇位传给谢南渊,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大越的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而他到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谢南渊,毕竟镇国公若是通敌叛国了,谢南渊身上的那些军功就很值得令人怀疑了,很难保证谢南渊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即便是皇上相信谢南渊,这朝堂上的大臣们中也必定有人心中生疑。
这还需要后续操作一番,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这都不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不倒,他便一日得不到他想要的。
他还是经过洛希瑶带游医给五皇弟治疗一事想明白的。
五皇弟与镇国公府之间来往密切。
即便是谢南渊死了,只要镇国公想,镇国公完全可以转而扶持五皇弟,支持五皇弟与他争储君之位。
届时五皇弟有了镇国公府做靠山,那顺贵嫔卑贱的出身便不再是问题。
而皇上正值壮年,会提防已经成年的儿子,面对还尚年幼的五皇弟却降低防备。
长此以往,五皇弟一定会取代谢南渊成为他的对手。
若真到那一步,那他费尽心机斗倒谢南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怕真如母妃所言,万般算计,都为五皇弟做了嫁衣。
所以,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镇国公府彻底倒台。
如此一来,谢南渊将不足为据。
而五皇弟,年纪还小,又受顺贵嫔的拖累,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等他腾出了手,再对付五皇弟也不迟。
至于皇后想要将五皇弟充当嫡子养在膝下,待解决了镇国公府,再想法子绝了皇后的念头便是。
谢祁安这般想着,心中得意与自己的谋算周全,面上却不动声色,接着道:“所以,综上考虑,儿臣建议父皇下令,命御林军搜查镇国公府。”
“到时谁是谁非,一看便知。”
“若守卫所言当真,咱们便要立即着手应对边关的反扑,若是假的,也算还了镇国公府一个清白,父皇事后再与镇国公说清便是。”
“镇国公若真是一心为大越,为百姓,想必也定是会理解父皇的。”
“不行,我父亲为大越效忠多年,就凭这守卫空口白牙的污蔑以及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证据,就要搜查我镇国公府,将我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置于何地,绝对不行!”洛希瑶反应激烈道,似是受到了巨大羞辱一般。
谢祁安却理都不理洛希瑶,衣袍一掀,便跪下,扬声道:“请父皇搜查镇国公府!”
他一跪,身后的百官中也有不少人跟着跪下,道:“请皇上搜查镇国公府!”
声势宏大,态度坚定。
沈琼华打眼看过去,那些跪下的大臣里很多都是上一世的熟面孔,都是安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