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朱重八去寻马皇后,独自一人的太子,自然也需要找人。
可是大晚上,能够去寻谁排除内心苦闷呢。
主要也是他内心里的这个事复杂又空泛,不只是迁都事宜与实地探查间的必要关联问题。
如果实在要形容,那就是两个字,感觉。
太子朱標正式监国时间虽不算很长,可监国事实早已累计了许多年,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对太子的执政地位,习以为常。
可在这一段正式监国的时间里,异样,就这么出现了。
他感觉到了仿佛躲晴空后的阴霾。
因为老朱定下的天下事皇帝莫不过问,虽然累了两人,却也让太子朱標更深刻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好像正在发生变化。
天空悄悄酝酿着春雷,人看不见,却感受得到气压上的低沉。
可是现在日月王朝还能有什么隐患呢?
有野心的弟弟们都出去了,各地叛乱都平了,属国排队上交归化表,少天灾少人祸,真正的四海升平。
就是对赵府也有了应对法,让其自然消磨便好。
还能有什么?
父皇出巡也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太子朱標很困惑,他的内心闪过许多人选,可对比时间与事态,又都被他一一否定。
要探寻一样事情在自己内心的必要性,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恰好,也是否定。
自己肯定无法否定自己,那就只能寻求他人。
这种否定最好不只是单纯否定,还得给出意见。
太子朱標深谙这个事理。
只是敢否定,还得给出意见
朝堂上,京城内,能有哪些官员符合?
太子朱標脑海里,那个一直想避免的答案,慢慢成了唯一选择。
“赵府不会走这种虚无缥缈的路子,所以问题绝对不是他们搞出来的”
深夜,应天府范围内,除开宵禁相关的衙门,正常衙门都早已经停止了办事。
除了,处在外廓城的工部大营。
因为灵感这种东西,虽然无时无刻都会出现,但好像夜晚比白天多了透支的代价,出现的概率也会变大。
加上全城宵禁,工部大营却能例外,又多了个逆反特例的心理加持。
所以这夜晚,正正好是工部大营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铁水闪耀的光辉,火盆跳跃的咆哮,将整个工部大营都照得透亮。
太子朱標将至大营前,惯例让王吉先行沿路吩咐不要声张。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沿路除了守卫,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难道工部又出了什么新神器?”
太子朱標的注意力瞬间被王吉传回的消息吸引过去大半注意力。
很快,他这一行人就轻车熟路的去到了工部大营的营造司。
夜晚的工部属于营造司,营造司属于赵征的侍郎马甲,工部所有能工巧匠又被赵征积累下的声望吸引到营造司。
故而营造司的范围早已不断扩大的许多倍。
加上现场的火热气氛,太子朱標他们这一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太子殿”
“王尚书与赵侍郎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得比较靠后的人刚要出声就被太子朱標制止,然后问上了缘由。
因为此刻营造司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块小‘铁锭’。
一块小小的铁锭,为何能够吸引整个工部所有能工巧匠的注意力?
太子朱標有些不解,尤其在看见工部尚书王正,那一旁火炉都盖不住的满脸红光后,发出疑惑。
“回殿下,这是王大人和赵大人,集合工部所有冶铁高手,冶炼出的一块标准锭!目前正在测试标准维持能力。”
被问者赶紧回答,就是太子当面,也没能阻止他那对漂移的瞳孔。
“标准锭?”
“标准维持能力?”
太子朱標看向左右,东宫随从班底里,没有一个庸才。
可面对他的疑惑,此刻却没人能够回得上一二。
新东西!
太子朱標眼里放出了光芒,眼前那个官员内心闪过一丝苦闷,但表情不敢变化,反应过来后赶紧继续解释。
“赵大人早前在检查工部各司制造水平时,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何天下工匠齐聚应天,应天所出制品却分类天下。”
“后才发现,各地度之长短、量之多少、衡之轻重,历几乱世地分皆有不同。”
“陛下元年校街市之秤,是为应天之度量,各地官府衡器按新旧之属,至甚或隔一县便有不同。”
“乃至小到粮长于户部勾册,常有摩擦。大到斥令,错距废马。”
“什么!”
太子朱標听完,立马反应过来其中问题的严重性,他身后的东宫僚属早已个个满背冷汗。
由度量衡产生的问题,小的,可能就是同样的钱少了半碗饭。
但大的,就是王朝税赋,乃至军事情报上的问题了。
所以让太子朱標与他的僚属们如何不后怕。
“赵爱卿!赵爱卿!”
太子朱標赶紧出声,这种时候,他无法再安生。
“太子殿下?”
赵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情上是一脸茫然,甚至忘记了行礼!
这太子,又怎么了?
“如此大事,为何赵爱卿不早日与孤说明,而是自己默默劳力费心!这让孤如何能心安理得!”
太子朱標内心,关于赵征的滤镜,在这一刻,又开始反射着光芒。
人群自觉让开,他赶紧走到赵征王正二人组面前,然后拉出这一老,一还没那么老的手,表示自己的愧疚心情。
“什么?”
赵征与王正也是真的一脸懵。
本来,他们还多少有一点心慌,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最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谁知道太子朱標一见面,就将他们给捧了起来。
是顺坡下驴呢?还是拒绝再接受呢?
赵征表示好为难。
而王正已经熟练的开始打起了掩护。
“殿下,老臣并没有做什么,都是赵侍郎的发现和主意!”
“眼下测试,老臣已熟悉具体流程,殿下不如与赵侍郎到别院,以免匠人放不开手脚?”
工部尚书王正就这么合理又刚正的抽出了身。
赵征就这么被太子朱標合理的抽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