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儒道大家？”
燕王那番话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方孝这种翰林院大学士一辈子最大的追求是什么，不就是集名流芳吗。
东瀛，不征之国？
什么不征之国，那明明是一片莽荒，等待着他们这些儒道大家去授道。
不止是方孝，现场大宴上，其他的翰林院大学士也都坐不住了，看向燕王朱栎的眼眶里满是火热。
如果不是还在这大宴上，他们估计立刻全都要围过去毛遂自荐，让燕王选中自己，好让自己陪同出征，以得史书留名。
“对，没错，父皇若许本王前往东瀛救助德康正统，那些乱民正缺方翰林这般的儒道领军人物去授我上国王道啊！”
燕王朱栎话里话间，就把出兵东瀛的人选，给定在了自己身上。
让皇帝朱重八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想其他人选，毕竟这个事本就是自己家老四说出来的。
而且让自己家这个老四往外面打也有好处。
四子燕王朱栎，从小就跟着常万徐进蓝羽一起南征北伐，锻炼出的一身统兵能力不在二子秦王之下，这些年在就藩大都后，更显现出了不凡的政治才能。
他对太子朱標的能力自然是信任的，但是再以后呢。
所以皇帝朱重八不是没考虑过分封的坏处，反而他是考虑良多。
盛世藩王镇九边，乱世藩王保皇家。
所以开明二年时，比赵征第一个马甲还跑得快的那位只有一条命的头铁同仁，死得冤啊。
“父皇！儿臣与三弟也想为父皇分忧！”
看着自己父皇看向老四朱栎的眼神越发热切，秦王晋王也坐不住了。
他们的封地就挨着东西察合台汗。
赵征之前给到皇帝朱重八，东西察合台汗再西有大片沃土的消息，他们在去年也终于得以确定。
西出也有地！
而且是更好更大块的沃土！
而且上面的统治者不过是前元分裂后的残余势力，手下败将罢！
他们也要往外扩！
“哈哈哈！有你们几个藩王，咱这个王朝可以无忧了！”
“不过现在咱不想管事了，你们问你们的太子大哥吧，现在天下万事，已皆由东宫发旨。”
借此机会，皇帝朱重八当着现场所有皇亲勋贵大臣的面，再次宣告了太子监国的消息，然后才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如蓝羽这般的太子党脸上，也是扬起了控制不住的笑脸。
太子监国，任谁都知道这是皇帝准备退位，太子将要上位的信息。
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甚至不只是蓝羽这般的太子党。
许多文武大臣再次确认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终于，头顶的那片乌云终于要消散了。。
而且不只是头顶的那片乌云，连乌云中隐藏的惊雷，也就是这些个实权藩王，也将会连带着一起转移。
“太子！”
“大哥！”
“皇兄！”
“臣弟也想分忧！”
外面有搞头，里面没搞头。
听自己父皇的话，只要自己的太子大哥同意了，那他们所有人都可以往外扩。
除了秦晋燕，剩下的那些个王爷，也都坐不住了。
全都站了起来，眼怀热切的望着自己这个太子大哥。
“那皇兄就祝各位皇弟，能广开圣德……”
……
大宴很快就结束了。
文武大臣很高兴，勋贵们很高兴，藩王们也很高兴。
大学士们高兴的是他们能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施为，皇帝朱重八不喜他们，但要往外扩的藩王们，必须要他们。
勋贵们高兴的是自己又有仗打了，又有好处拿了，说不定就能再往上挣一挣功勋，做到真正的与国同休。
藩王们高兴的是他们在有生之年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而不用蹉跎岁月，光当一个护卫。
但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太子，你说为什么从始至终，那赵侍郎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皇帝朱重八终究还是忘不掉赵征给他带来的恐惧。
赵征有所行动时，他担心天下被赵征推翻。赵征没有行动时，他又担心赵征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太子朱標自然也是看得出这一点的。
但他与自己的父皇皇帝朱重八不一样。
他忌惮赵府吗？自然是忌惮的。
但他更能冷静的思考，他知道，赵征不会造反。
他只会让天下人自动造反。
而且造的也不是他朱家的反，只是刚好是他朱家在做皇帝罢了。
说起来这两件事好像是一样的。
但经过专门挑出时间费心思考后，太子朱標觉得自己已经悟了。
“父皇，藩王外扩，既能反哺，又能绝乱。”
“这件事本来也是由赵府提出来的，是利于天下千秋之好事，赵侍郎自然只会支持。”
太子朱標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让皇帝朱重八也找不到毛病。
但他还是觉得有问题。
“报！”
正好此时，来自南河的奏报到了御书房。
“赵府那几人可有什么异常？”
如果说皇帝朱重八是文武大臣头顶上的乌云，那赵征就是皇帝朱重八头顶上的乌云。
现在赵征变乖了，也如他所愿的，没有再作任何妖，他反而不习惯了。
只是苦了来报信的这个锦衣卫。
因为皇帝这么问，就不是想听不字，他只能赶紧从自己脑瓜里搜索赵征的异常。
有什么异常呢？
感觉一切都好像很正常。
慢着，正常？
“回陛下，其中异常繁多。”
“其一，南河府大小官员隐约间皆以赵府巡查为首，无论品阶高低，皆顺耳听其号令。”
“其二，赵府八府安抚使亲自坐镇放粮期间，竟拉着大小官员与灾民同吃同住，放粮时间段内，更开设放粮点临时衙门，时刻升堂办差。”
“其三，周王殿下似得赵府巡查出谋，本次救灾采取以工代赈形式，南河受灾八府内，短时间便新修起数百蒙学学堂，授课先生皆为周王殿下府中宾客。”
“其四，此次救灾过程中，赵府未争未显半寸名声，灾民皆颂周王殿下贤德！”
这个锦衣卫在脑中思绪打开后，一股脑儿就把南河大小事都说了出来。
他说的都是正常经过。
本来也是赵征应该做的份内事。
但听完后的皇帝朱重八与太子朱標，却感觉有些莫名的失望。
赵征怎么会做一个正常臣子应该做的事呢？
不，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不正常了。
啥都不求，只是做事。
只有典籍上，传说中在圣道教化下的官员，才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