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朱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积极。

    当然,主要是为了让赵征的不出现,变得合理。

    直接一早就发榜召集了全城闲暇百姓,一同去到了城外的博望林等待。

    等待着工部将铸造好的纪念碑给拉出来。

    ……

    “纪念碑将马上运过来,所有人赶紧让开官道!”

    博望林附近的空地上,此时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几匹快马在其间不停的穿梭,进行着简单的秩序维持。

    “纪念碑,什么纪念碑?兄弟,你知道纪念碑是什么意思吗?”

    “我咋知道?我也没读过书啊,只知道今天是陛下让我们都到外面来等着。”

    “谁说不是啊,今日我还有很多杂事儿要做呢,怕不是又要被掌柜的克扣工钱,这事儿才要命。”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我怎么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扣的钱是我的钱,你当然不担心!”

    “嗨呀兄弟,你不信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你家掌柜?”

    “……好像,还真是……”

    当然现场也有知晓学问或脑袋活络的人,已经猜到了一些。

    不过他们猜的方向有点错位。

    “陛下的龙辇都已经到现场了,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你忘了现在站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博望林啊,你是说!!!”

    这一团人赶紧左右张望了起来。

    张望无果后,他们慌了。

    “坏了,真没有看见圣府的大人。”

    有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说的就好像赵征站在他眼前,他能一下子认出一样。

    但毕竟这份关心是好的。

    而且在这一小团人的谣言还没散开的时候,工部的纪念碑也运来了。

    “劳烦乡亲们都让一让,让一让。”

    此时此刻,工部尚书王正居然亲自来做起了开路的工作。

    而龙辇旁边,礼部尚书解晋也带着自己手下的官员,适时从百官中站了出来。

    两大尚书做工。

    皇帝与百官观摩。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日立纪念碑一事,他们应该拿出来的重视程度了。

    “標儿,一会儿你也加入到礼部唱词队伍中去。”

    “你切记住,军队乃我们朱家之根本,只要有刀枪在,就没有人敢不听话。”

    龙辇上,老朱对着站着的太子朱標语重心长的又上了一课。

    “是。”

    太子朱標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其实本来他还想加入到扛抬纪念碑构件的队伍中去的。

    但奈何岁月催人老。

    于朱標身上的体现是,岁月让他的身材又鼓了起来。

    早些时间他亲自去试了试。

    最后发现,还是算了。

    他扛不动。

    但身材走样也怪不得他。

    毕竟太子朱標可一直没有怎么放纵过自己享乐。

    而只是因为,太子朱標与他的父皇,皇帝朱重八实在是——

    太像了。

    就算是现在已经有了内阁议堂。

    太子朱標也一样会事无巨细的将每一份奏折内容进行查看。

    加上天下这么大。

    几乎每一日到达东宫的民事奏折就高达一百多份。

    他又有点过劳肥的体质。

    这才又胖了。

    “不过父皇说过,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无所事事,那么平凡的事情也会停滞不前,百姓就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

    “胖我一人,不足道也。”

    太子朱標下了龙辇,站到了礼部尚书解晋身旁。

    解晋懂事的往后挪动了一步,并从自己怀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另外一份唱词。

    ……

    随着马上的官兵们将今日纪念碑是为何而立慢慢讲述。

    百姓们恍然大悟,他们的态度转变了。

    见工部的那些力夫抬扛着纪念碑的构件走路有些费力。

    现场这些百姓,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纷纷表示参与了进去。

    “这是为了纪念咱们在前线牺牲的娃儿啊,乡亲们!”

    一个走路都杵着拐杖的老人,发出了现场最强音。

    他身边原本搀扶着他的一个稍微年轻点儿的老人,对着他点了点头后,去到了一个力夫身边。

    “后生,老夫也有一把力气,让一截扁担给老夫吧!”

    “好的。”

    这样的对话,全方位包围了工部这群力夫。

    百姓中,老人变得比年轻人还要激动。

    年轻人变得比老人还要沉默。

    他们都在使出自己的力气。

    中间有人不小心让纪念碑构件上的红绸掉了下来。

    现场所有人才知道了,为什么朝廷不是直接运送一个大大的石碑过来,而是每几个力夫扛着一个构件。

    “是玉!!!”

    那覆盖着的红绸掉下来的构件旁,一个百姓发出了惊呼。

    朝廷此次修建这个纪念碑,居然是用玉石构件来搭建!

    “娃儿们值得。”

    旁边一个老人默默说了一句话。

    现场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用尽力气的喘息。

    龙辇上,皇帝朱重八对着地面上的太子朱標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標儿这次干得不错。”

    “玉石这种东西,反正放到宫里库房也是吃灰。”

    “宫里的地面,用石头一样能铺平!”

    耳朵尖的随行史官,赶紧他这句话给记下。

    难!太难了!

    就算很多事情,陛下都背着我们这群史官去做。

    但光是在明面上,陛下不在乎的很多事件,就足以把陛下形容成一个暴君了。

    今天终于又增加了一条可以美化陛下形象的事迹。

    【开明十六年十一月逾一日,圣武以宫廷地面,石料胜玉平,美太子尽用库房玉石建碑。】

    ……

    同时,诚意侯府茶间。

    赵征顶着新马甲,又到了这里。

    “小友,此时此刻你怎么不去城外博望林,那是你家中家主的心血,却反倒到我这里来饮茶?”

    “那刘公为何也不去呢?”

    赵征笑着,端起了一杯茶。

    今时今日,这刘府的苦丁茶,  他不只是喝得习惯了。

    砸吧砸吧嘴。

    他已能从舌尖,感受到一丝甜味儿。

    啪!

    “老夫是因为老了啊,只能待城外人流少些再去敬仰英雄。”

    “所以小友为何不代事忙的首辅大人前去瞻仰。”

    刘基也笑着,拍了拍自己老腿。

    只是这话里嘛,却带着一丝试探。

    幸好赵征及时听了出来。

    “因为今日,赵府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