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也不着急掌柜给答复，就静静看着他。
掌柜被她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纠结。
“……好，就二十两。”
若真的拿去其他地方卖钱，说到底还是他的损失。
秋丫心里暗喜，想着果然和梦里的一样，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多谢掌柜，日后咱们还一起做生意。”
掌柜笑了：“你这丫头头脑倒是精明。”
“我就是耍小聪明，论精明哪里比得上掌柜。”
掌柜大笑，从柜台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她：“钱给你，东西我留下了。”
秋丫笑着道谢，又跟掌柜约定好下一次来拿瓷胎，这才开心离开。
“爹要是知道这一对花瓶能卖到二十两银子一定高兴。”。
萧霁目光含笑：“都是你的功劳。”
“花瓶是爹做的，我只是跑跑腿，我可不敢邀功。”
萧霁宠溺一笑，看着旁边有个粮食铺子，想起林春花交代要买的米面，便带着她要进去。
“萧大哥等等。”秋丫把人叫住，“我们去别家买吧。”
萧霁疑惑：“为何？”
“因为……”
秋丫想着借口，反正无论如何得引着他去书局附近。
“我上次听说这家的米面有虫，都是陈米，咱们还是去有粮铺子吧。”
书局附近正好有一家有粮铺子，毕竟是大店，吃得让人放心。
萧霁对这方面一向没有研究，她说什么便依着她了。
两人去了有粮铺子买了米面，萧霁选东西秋丫付钱，惹得店里的小娘子打趣道：“让媳妇管钱啊，真是个疼媳妇的。”
萧霁不善言辞，自然无暇跟她解释他们的关系，倒是秋丫笑着道了别。
“萧大哥我们去书局看看吧。”
秋丫见书局那边一直没动静便提起来主动过去。
萧霁也没问原因，跟着她往书局走去，不想还没到门口就被伙计看见了，对着里面大喊了一声：“萧才子来了。”
这一幕和梦境重合，秋丫心下一喜，就见掌柜急匆匆走了出来。
大喜道：“萧才子可算是来了，让我等得好苦。”
萧霁面色不改：“掌柜找晚生何事？”
掌柜忙扯着他往店里走：“咱们里面说。”
萧霁站着不动，掌柜见扯不动便说明了来由：“上次你抄的那本书可还记得？”
萧霁看了一眼秋丫，这才点头：“记得。”
“可是出了问题？”
“非也非也，萧才子误会了。”
掌柜解释：“是这样。”
“青山书院的院长看过你抄写的书，说要引荐你见一位老学者。”
萧霁一顿，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紧，秋丫已经问道：“可是咱镇上最好的书院？”
掌柜颔首：“自然是，不过所说的这位老学者可不是一般人物。”
“江州城的白鹭书院可听说过？”
秋丫不解地看向萧霁。
萧霁答道：“当朝首辅大人高中举人时所读的学院。”
“正是，如今青山学院邀请了白麓学院的院长来讲课，那位老先生看过你的文章，十分称赞，青山书院的院长便提议老先生见你一面。”
萧霁摇头：“我现在不过一粗人，无法科举更无心学业，倒是浪费老先生时间。”
见他态度坚决，掌柜劝说无效，便看向秋丫：“这白麓学院的院长当年可给首辅大人教过书，天下才子都求着被他指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是谁都有这份造化，快劝劝你男人。”
秋丫虽然没听说过什么白麓学院，但听他描述便觉得很厉害，可萧大哥如今身体有缺陷不能参加科举，即便被指点又有何用呢？
“这是萧大哥自己的事，我劝不了。”
看来这次梦境骗了她，这也算不得喜事啊，还平白勾起萧大哥的伤心事。
秋丫拽了拽萧霁的袖子：“咱们回家去吧。”
见他们要离开掌柜急了：“别走啊，人家点名要见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这话秋丫就不爱听了。
“他们要见我们就上赶着去给他们见吗。”
掌柜没想到一向笑脸迎人的小姑娘突然发了怒，被唬得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若是坚持不见我也不能强求你们，只是你俩怎么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掌柜心里也憋屈，若不是日后好跟青山书院借书，他才不会拉下脸来求他们。
“读书可不仅科举一条路，俗话说的话，宰相门前七品官，以你的学识和才能，被白麓学院的院长推荐给哪家大人做门客，那也是庄稼汉一生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
听着倒是不错。
秋丫心想。
可萧霁不为所动：“萧某学识浅薄，又不会审时度势，只会给人凭添累赘罢了，倒不如安心做猎户。”
掌柜不解：“你咋榆木脑袋呢。”
“你在青山学院读过书，院长和夫子们对你一致好评，所以白麓学院的院长这才想要见你一面，老先生惜才，只是与你见一见。”
萧霁或许是被劝得烦了，定定看着掌柜：“掌柜不是这般忧心别人前途的人，今日这般好言相劝是为何？”
掌柜哑然。
秋丫明白了，附和道：“青山学院给了你啥好处？”
掌柜看看萧霁又看看秋丫：“你们两口子心眼倒是不少。”
“看来我们猜对了，青山学院果然给了你好处。”
秋丫和萧霁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既然都被我们猜到了，掌柜不妨说说。”
掌柜叹气：“罢了，也没甚好瞒的。”
“青山学院想要推荐学生去白麓学院，然而白麓学院的院长对青山学院的学生都不满意，直到无意中看见了萧才子抄写的那本书。”
“所以院长并未对老先生说我患有腿疾？”
掌柜沉默，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我瞧着你走慢了也看不出来，倒不如去试试，你说你读了十几年书不能当一辈的猎户啊，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媳妇和家人想想吧。”
萧霁面色沉了沉，已然不想再说话。
“我们走。”
这下没有丝毫眷恋，快步离开了书局。
秋丫恶狠狠瞪了一眼掌柜：“掌柜这不仅是欺瞒老先生，还是侮辱我家萧大哥，这事您做得太不地道了。”
说着赶紧追着萧霁出去。
“萧大哥。”
萧霁已经出去好远，走快了腿疾确实要比慢走要明显。
听见秋丫的声音萧霁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她追上来。
“萧大哥别气，我们不见就是了。”
萧霁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脑海中想的全是掌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