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赶去府衙的期间,师爷便让一个小吏率先跑回去,吩咐留守的人将后院的几间房间收拾出来。
段时凌下马后,倒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他腰间上的纱布,神情一怔。
等过片刻,师爷从后院走出来,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冷汗。
就见方才那眼尖的小吏凑到近前,一脸献宝似的开口。
“师爷,您方才可瞧见了?世子爷身上好似有伤啊,那岂不是我们更要加紧伺候了?”
一听这话,师爷转头看向后院,这心间一抖,好险没哭出来。
“县令今日巡查坊间,还未曾归来,就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了!这可怎么是好!一向听闻这世子爷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当真要出了什么事,我这小命可不是难保了!”
师爷一边说话,一边拍着巴掌,在原地转了几圈儿后,立刻抓住那小吏的手腕,压低声音交代几句。
而此时的后院内,段时凌正在更换衣裳,桃夭则是帮忙收拾床铺。
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叩响,桃夭赶忙打开门,就见师爷一脸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身后则是跟着三四个模样俏丽的女子。
“世子爷……”
没明白这是闹哪一出,桃夭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唤了一声内室里的段时凌。
“师爷,还有事儿?”
此时段时凌还未曾穿上外氅,腰间的纱布便这般显露了出来。
师爷心中一喜,带着那几个女子走了进来。
“方才小的瞧见爷您身上带着伤,想必一些行动吃穿的多有不便,小的便叫来了几个姑娘在侧伺候着,也想着让您此次过来能够舒心一些。”
话音落下,见段时凌并未开口理会,也毫无表情,师爷不敢妄加揣测,赶忙拱手一礼,溜之大吉。
而从桃夭的角度,她已然瞧见了段时凌那暗沉的脸。
她知道,这人一来是不喜欢女子的靠近,二来也是,这府衙官差们全将心思都放在了巴结的上面,也难怪城内的灾民苦楚,流离失所。
“桃夭。”
突然的声音打断思绪,桃夭回过神,就见段时凌坐在软塌上,手指点了点站在门口的几个女子。
这意思相当明显,便是让她将这几个姑娘给赶走。
猛然想到了在离京之前,这人对于自己的威胁和恐吓,桃夭心中哼笑一声,便自顾自的走到他的面前,佯装着不懂的样子。
“世子爷,您有何吩咐?”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想让她扛着?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么?
而桃夭这么一番举动,让段时凌原本微垂的眸子慢慢抬起,不由得气笑了。
“跟我装傻是不是?”
一把扯住桃夭的袖口,将她拽到眼前。
段时凌错了错牙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开口。
“还是说,你这丫头当真那么大方?允了这几个人伺候本世子睡觉?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又被反将了一军,桃夭气怒不过,眼角微微泛红。
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小女见过世子爷,不知世子爷您有何吩咐呢?”
如此的氛围被打断,不仅仅是桃夭,就连段时凌也略带不满得瞧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未曾想段时凌当真得了兴致一般,桃夭心下一紧。
而刚刚那女子更是兴奋不已,又走上前几步,直接进入了内室。
“回世子爷的话,奴婢贱名春儿,今日得幸能过来伺候您一遭,这是春儿的福气。”
如此乖顺,诚惶诚恐的样子,让段时凌嗤笑了一声,却点了点头。
“不错,在本世子身边伺候,的确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逾越了规矩,便不好了。”
知道段时凌这是在点自己,桃夭将视线落在外面的桃花树上,全然当做没有听见。
而她这副样子让段时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轻咳了一声。
是直接下了床榻,走到春儿的面前。
“既如此,本世子倒是要问问你,身为奴婢的话,倘若逾越了本分,欺主忘恩,应当何罪?”
春儿自打走进这屋子之后,就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桃夭,毕竟那张脸蛋实在是让她羡煞不已。
而刚刚段时凌对桃夭的态度,在她眼中便是不满以及斥责。
当下她只以为这问话就是在暗指桃夭,便立刻来了精神。
“回世子爷的话,春儿虽然不懂宫中的规矩,但也懂得主仆之分,尊卑有别,倘若侍女坏了规矩,轻则是罚跪扣月银,而重则怕是就该乱棍打死了吧?”
听到这话,桃夭的眼皮一跳,有些诧异的看向这个姑娘。
为了攀附皇家的恩赏,这一个个的心思也当真是狠到了极点。
春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桃夭能看明白,段时凌更是自然。
“你倒是机灵,如此的话,来人……”
只见段时凌转身重新落座在软榻之上,紧跟着就见凌云走了进来,拱手回话。
“主子。”
“春儿这丫头不守规矩,未曾请示,便打断了本世子的谈话,拖出去,乱棍打死。”
段时凌云淡风轻的开口,却让在院内听动静的师爷以及官兵们身形一抖,脚下发软。
而桃夭更是心惊肉跳,原本半眯着的眸子猛然睁大。
她不是不知道段时凌身为世子的权利,只是这般随意,就能决定了一个人的命数……
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命运,桃夭赶忙上前。
瞥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春儿,便忍着身上的疼痛,跪在段时凌的面前。
“世子爷还请息怒,这姑娘虽然坏了规矩,可实在是罪不至死啊。”
段时凌闹出这样一番戏码,一来是为了震慑外面那些乱动心思的官差们,二来也是给桃夭敲一记警钟。
而这会儿,看着这小女子为了一个想要妄图顶替掉她位置的女子求情,只觉得有趣,对着凌云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留她贱命一条,只是不得教训的话,到底是不长记性。”
段时凌说着话,换了个略微舒服的坐姿,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
“将她的脚踝打断,在床上修养数月,也就知道有些地方不是她可以踏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