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还请王妃明示。”
桃夭弓着身子,腰背上的疼痛让她额头冒出几滴冷汗,紧跟着下一秒钟,就听见王妃砰的一声拍响桌子,声音霎时变得尖锐。
“本宫让你所做之事,如今过了这么久,迟迟未见起效不说,那丞相之女反倒频频拜访!你当真以为如今你爬上了世子爷的床榻,便可另寻山头,不忠于本宫了?”
此时的堂内,王妃已然将其余的侍从遣散,只留下一两个近身的心腹在旁伺候,根本没有任何顾虑。
而她这骤然间发难,却让桃夭眉心轻蹙,心中多了几分存疑。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即便王妃心性急切,也不会突然的对自己质疑。
难不成是昨日宋甘棠来的时候,两人交谈了什么?
心中闪过几分不安,桃夭慢慢的抬起头,佯装着惶恐的开口。
“奴婢有罪,只是还请王妃听奴婢一言。”
得以沉默的回应,桃夭眨了眨眼睛,继续开口。
“奴婢只是一个侍从,而宋小姐是丞相的嫡女,倘若她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同世子爷没有任何接触,两人也不会产生出什么隔阂,反倒是如今她到府上来,却频频遭受世子爷的冷落,如此才可打消她的心思。”
桃夭这话说的在理,可此时的王妃显然已经听不进去。
今日她找桃夭问话,就不想讲道理和逻辑,只为一个目的。
“胆子不小!竟然还在狡辩,来人,上夹棍!”
王妃说着话,还不等桃夭反应过来,就见两个侍从拿着夹棍摁着她的手腕,将十指放在了木棍之中。
“王妃……”
全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让桃夭瞪大眼睛,可下一秒钟,十指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叫嚷出声,整个人踉跄的跌在地上。
腰背狠狠的撞击地面,伤口撕裂开,两种截然不同的痛楚,让她闷哼出声,泪痕满面。
只是疼痛不止,突然感觉到伤口上一片湿热,桃夭心中一惊,却也没有精力去顾及。
倒是侍从看着地上划出一片血迹,有些惶恐的看向王妃。
“主子,这……”
彼时的王妃与桃夭都不知道,宋甘棠所赠送的那一发簪上被涂了一层药粉。
其药性虽然不会致命,但却会减慢伤口的愈合,而一旦遭受到刺激,便会使得血液加速,从而血流不止。
王妃见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走到桃夭的近前。
等看到从她衣衫后面流出来的鲜血,也是有些错愕。
她今日所为,一来是想要给桃夭加以施压,二来也是想要打压一下段时凌的气焰。
但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这体面上过不去,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王妃眉头轻蹙,刚准备让侍从停止夹棍,突然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住手!”
暴戾的吼声吓得堂内的几人一抖,赶忙跪下。
而王妃抬起头,对上的便是段时凌那一张怒不可遏的面容。
“母妃这是在做什么?这桃夭是儿臣的侍女,您不打一声招呼,便如此加以用刑,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段时凌虽然身子还未大好,可毕竟底子不错,如今打眼一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说起他与王妃这一对母子,数年来维持的都是和睦亲近的样子。
王妃当然也心知肚明,以至于这会儿瞧见段时凌突然对自己发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世子这话是何意?世子可别忘了,这府中唯我是主母,我自然也有管理侍从们的权利。”
见王妃突然用身份和制度来压制自己,段时凌轻笑一声,黝黑的眸子看上去更为狠厉薄凉。
“母妃此话是不错,只是过去数十年,儿臣却从未见过母妃来将管过儿臣的院子,怎得今日一声不吭的,便这般顺手的来责罚我的侍女?”
撇了一眼陷入在半昏迷之中的桃夭,段时凌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头,心间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还是说,母妃觉得桃夭这丫头不寻常,相比于儿臣,她与您更亲近呢?”
段时凌这话就差一句,便挑明了王妃对于桃夭的控制和要挟。
两人就此对视一眼,王妃压下心中的慌乱,直接气笑了。
“看不出来,这丫头于世子你来说会这般重要,今日倒是母妃下手快了一步,未曾问过你的意见,既如此,你且带着她回去养养身子吧。”
王妃的话音未落,就见段时凌一晃身子,蹲下身将桃夭缓缓的抱起,跟着大步离去。
看着这人挺拔的身影,王妃抿紧嘴唇,转身走到桌前,跟着一把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扫在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惊得几个奴婢跪在地上,身形抖擞如筛糠。
“好啊,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下贱的奴婢,便与本宫冷脸对峙。”
王妃气怒至极,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颤抖。
只见她叫来了自己的嬷嬷到近前,咬着牙开口。
“放出消息,世子爷为一奴婢,与主母反目。”
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嬷嬷赶忙点头称是,转身离开。
而直至到当天黄昏之际,坊间的流言便传到了雍王的耳中。
“荒唐!胡闹!”
只见雍王从书房走出,直奔段时凌的院子。
此时,段时凌正在书案后面看着书简,抬头看着勃然大怒的雍王,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你这个逆子!身为皇孙,竟整日耽于女色,荒废政事,本王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见段时凌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雍王更是气的头脑发晕,叫嚷的声音让院内的侍从都瑟瑟发抖。
“倘若你要是同丞相之女接触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身份卑贱的奴婢!”
“儿臣当真不成想,父王听见那些坊间的传闻,反应竟然有如此之大。”
将书简扔在书案上,段时凌慢悠悠的站起身,绕到书案前,后腰抵靠在边缘,嘴角噙着几分笑。
“想必在父王看来,如今这府中的主母王妃,其姿色倒是比桃夭那丫头还更胜几分,竟让您不分青红皂白前来质问于儿臣,全然忘了儿臣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