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段时凌正在廊中与凌云说些什么,桃夭赶忙走上前,将药材跟油伞放置在一旁,欠身行礼。
“奴婢见过世子爷。”
思绪被打断,段时凌侧过头,可等看着桃夭的这副样子,他的眉头轻蹙,原本淡漠的神情多了几分阴沉。
他当然知道王妃让桃夭出府闲逛,可本应该是好的事情,怎么回来却变得这般狼狈?
察觉到了段时凌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以为这人心下产生了怀疑,桃夭赶忙将一袋药物呈到了这人的面前。
“世子爷,这是王妃让奴婢去抓的一些补身子的药,奴婢已经按照药方子抓了两份,这一份给您,另外一份,奴婢为保小命,会交给王妃查看。”
桃夭这话的意思过于明显,这药她是抓了,是明面上听了王妃的话。
但私底下,她不会喝下有助于怀有身孕的方子,是在给段时凌表忠心。
可让桃夭未曾想到的是,段时凌只是扫了一眼那药袋子,都未曾将其打开检查。
他带着毛边儿的眼神扫着桃夭的样子,从头到尾,眼中多了几分烦躁的情绪,转过头看向凌云,冷声开口。
“你先去办事。”
“是主子。”
凌云会意,赶忙转身离开,而桃夭也想着告退回去换衣裳,可未曾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抓住,整个人被段时凌带着朝着主院走去。
“世子爷!”
桃夭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这男人要做什么。
而直至回到屋内,看着段时凌将房门关上,桃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刚恢复的体温又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段时凌突然的转过身,桃夭慌乱脆弱的样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奴婢,奴婢只是淋湿了而已,不打紧,世子爷不必挂心……”
不确定段时凌询问自己是什么事情,桃夭只得这般含糊其辞。
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就见段时凌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几分,直接抓着她的肩膀,按在了铜镜前的椅子上。
肩膀上滚烫的温度让桃夭轻哼一声,对上铜镜后,看着自己脖颈上面的勒痕才后知后觉。
赶忙站起身,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有罪,奴婢并非有意要隐瞒世子爷,只是……”
话说到一半,桃夭慢慢的抬起头,对上段时凌的目光后,吞咽一下口水。
“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在集市上逛的好好的,却突然冲出来一个男子把我掳走,想要杀了我灭口,奴婢用计将他放晕后,有查到那人的腰牌是出自丞相府,也怕多生事端,所以便赶忙跑回来……”
不敢说自己杀了人,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巨细的讲述出来。
如今再复述一遍,桃夭心下竟自嘲的笑了笑。
她在雍王府中,只是一个陪床的丫头,主子们没有嫌她多生事端,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又怎可会盼望着有人给自己出头。
果然,她这话说完后,好半晌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桃夭抿紧红唇,将到了嘴边的冷笑给压了回去。
“奴婢这副湿漉漉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便不惊扰世子爷,先行告退了。”
说着话,桃夭慢慢的站起身,并未抬头多看段时凌一眼,直接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叫秋水帮自己打了一些洗澡水,桃夭插上门栓,整个人浸泡在木桶之中,眼泪终于是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融在温水之中。
回想着自己被掳走,性命被威胁的那一刻,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这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就成了别人案板上待宰的鱼。
如果今天不是她反应机敏且下了死手的话,那现下躺在城边河流之中的人,便是自己了……
而相对于这些危机四伏,更让她无力的是,这件事情她无法诉诸,只能活该认命,与上一世又有何不同。
逐渐窒息的感觉让桃夭从浴桶中站起身,大口的呼吸着。
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桃夭猛地转过身,就见段时凌拉开屏风,站在了她的面前。
“世子爷。”
桃夭一把扯过屏风上的衣衫挡住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眼段时凌的身后,房门仍旧是关着的,只是窗户被推开了。
“您身份尊贵,倘若让旁人瞧见您跳入一侍女的屋子,怕是会被人诟病……”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桃夭的眼梢微垂,声音里面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而紧跟着下一秒,她的腰身便被禁锢在一个宽敞温热的怀抱之中,下巴被捏住,炙热的吻落在了嘴角。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桃夭瞪大眼睛,双手抵住段时凌的肩膀,衣衫滑落在浴桶之中。
等桃夭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躺在了床榻上,入眼的则是段时凌那幽深的眸子。
“本世子予你的信任就少的这般可怜?嗯?”
只见段时凌用粗粝的手指抚过桃夭脖颈上的红痕,怜惜的神情自那狭长的眼中一闪而过。
“今日之事,你回府后便应当来找我,将事情全须全尾的与我交代清楚,我自然会护着你,让你不必再受这些事情的惊扰。”
脸颊上的触感让桃夭抿紧红唇,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逐渐腾升起来。
低哑的声音让她呼吸放缓,双手主动环住了段时凌的脖颈,整个身子贴靠了上去。
彼时,那种慌乱的感觉被覆盖住,桃夭闭上眼睛,嘴角溢出清喘。
只是良久之后,桃夭再次睁开眼睛,屋外已然暗沉了下来。
手掌摸过床榻另一侧微凉的被褥,桃夭看向窗外晃动的树影,眼中是有些可怕的冷静。
她不是不相信段时凌方才所说的话,只是这人的恼怒,也并非全然因为自己受了伤,兴许是觉得丞相府打了雍王府的面子。
至于庇护,也可能是日后自己上街,这人会安排侍从暗中保护。
只是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也罢。”
桃夭的声音沙哑至极,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划过喉咙,让她的眼尾多了几分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