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突然的一声冷斥,让桃夭回过神,对上段时凌那不满的表情有些不解。
自己好似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宋小姐的花灯落在水中了,你还在这愣着做什么。”
对视的一瞬间,桃夭只觉得段时凌今天晚上是抽了一股邪风。
好端端的,这人主动下来跟宋甘棠打招呼已经够诡异的了,怎么这会儿又去献殷勤示好?
宋甘棠倒是难掩嘴角的上扬,自打上次赏花结束,从雍王府离开后,她便一直在意桃夭这个丫头,不仅仅是容貌,更是这个人的身份是否有所隐藏。
刚刚看到桃夭傍身在段时凌身侧一并走过来,她心中的担忧越发浓烈。
只是如今,瞧见段时凌当真是把桃夭当做一个下人去使唤,又是帮忙自己,她心中的那种顾虑倒是消散掉一大半。
“是,奴婢知道了……”
这个节骨眼不能去想太多,桃夭已然看到宋甘棠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将长袖卷起,双手抓住裙摆的一侧,露出白嫩的脚踝。
瞧见这一幕,段时凌突然有些后悔,只是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只见桃夭慢慢顺着河边的阶梯走下河道,幸好那花灯还没有漂浮太远。
只是等她折返上岸之后,浑身已然湿透。
“都是奴婢不好,宋小姐的花灯有些坏掉了。”
浑然不顾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桃夭将花灯双手捧到了宋甘棠的面前,低眉开口。
她这副恭敬的样子是给段时凌看的,自然也是打消掉宋甘棠的疑心。
“世子爷也真是的,不过是一花灯罢了,臣女也不是非要取它不可,现下您的近身丫头弄得湿漉漉的,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显然很满意桃夭的姿态,宋甘棠扫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后者会意,接过花灯又随手扔在了一旁。
段时凌不是没有瞧见宋甘棠这一举动,只是彼时的他却顾不上了。
看着桃夭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薄纱的衣裳尽数贴在她的皮肤上,就着集市上花灯的光影若隐若现。
瞧见已经有不少男子已经停下脚步,驻足的打量着桃夭,段时凌错了错牙齿。
只见他上前一步,将外衫褪下后,直接裹在了桃夭的身上,转身朝着轿撵走去。
宋甘棠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长袖下的掌心握紧成拳头。
后知后觉,自己好似是被段时凌利用了一般……
“宋小姐不必多想,这两日桃姑娘染了风寒,主子是怕她的身子情况愈发严重,搅扰到整个府邸,没有个安宁,所以才如此急切的要回去。”
凌风赶忙给宋甘棠解释了一通,而与此同时,轿辇已然被侍从抬起,朝着雍王府邸走去。
轿撵内,桃夭裹着段时凌的衣衫,蜷缩在角落中,目光却就着帘子看向外面。
“都是奴婢粗笨不机灵,在宋小姐的面前出了洋相,奴婢回去府中后,会将世子爷的衣衫洗干净……”
话未说完,手腕被紧紧的攥住,吃痛的感觉让桃夭闷哼一声,转过头就对上了段时凌那黝黑凌厉的眸子。
“你还粗笨?放眼望去,你可是王府中最为机灵的丫头了……”
将桃夭拉近到自己面前,段时凌呼吸急促了几分。
目光下移,扫过她胸前半透明的衣裳,眼底赤红的犹如被刀子捅了两下。
“刻意将自己弄的湿漉漉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真是不觉得害臊。”
这么荒唐的折腾一通,桃夭本来心下就不痛快,当下被反呛一声,压抑了许久的怒气便窜了出来。
只见她稍稍挣开了段时凌的手腕,又往后退了几分。
“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有些听不懂了,难道不是您让奴婢下去给宋小姐捡那个已经坏掉的花灯?奴婢只是照您的意思去做罢了……”
“是吗?”
完全不给桃夭退开的机会,段时凌整个人欺压过去,将她压在了轿辇的角落中。
看着她那睫毛处还落着水珠,心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他梳理不清楚,只能任由着性子发泄出来。
“平日你不是很有主见,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都会很漂亮的为自己脱困,怎得今日就这样听话了?自己不守体统,倒还言之凿凿,怪在本世子的头上!”
双手推搡着段时凌的肩膀,桃夭别开视线,眼底一片薄凉。
“奴婢只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您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
桃夭这话说的恭敬,可抗拒和恼怒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那凌厉的侧脸展露给自己,让段时凌抿紧薄唇,剩余的话落在了嘴角,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桃夭一直是有反骨的,乖顺的表面下带着浓烈的性子。
可今日,就这般赤裸裸的展露给自己,他只觉得惊奇,又或许是某种情绪的作祟,甚至让他觉得愤怒。
“好,当真是本世子的好丫头……”
段时凌不气反笑,大手扣住桃夭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既然这般听话,那今日你这出言顶撞本世子,也必定要按照规矩进行责罚了。”
顾不上身上的寒冷,桃夭被迫的仰起头,盯着面前的这张面容,心中冷笑一声。
这样也好,这样才能让她更为狠下心,不至于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心中会生出几分愧疚……
直至回到了雍王府邸,桃夭直接被段时凌带到了后院的柴房。
肩膀被大力推搡了一下,桃夭踉跄的跪在地上,留下些许的水渍。
段时凌站在柴房的门口,看着那倔强瘦弱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了几分精光,转身离开。
“主子,桃姑娘今日下了水,夜间风气,她这身子骨怕是遭受不住……”
段时凌这会儿朝着自己的宅院走去,路过门廊,凌风和凌云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小声规劝了一句。
可见自家主子没有任何回应,脚步还越发快了起来,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柴房内。
桃夭将身上的外衫扯动了一下,熟悉的气味再度扑面而来。
“当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