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阁脸色骤变。
祁照月？
她怎么会来？
他怕的不是祁照月本人。
而是她对沈晏近乎疯狂的执念。
那是一种可以不顾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单单从她昨夜设计沈晏中就能看出来。
沈晏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侧身，看向门口行礼：“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位藕荷色宫装的姑姑，亦步亦趋。
凌曦站了起来，按照规矩，她向祁照月行了礼。
祁照月随意地挥了挥手，根本没搭理她。
而是径直走到沈晏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
“晏哥哥，听闻你房间昨日有贱婢爬床，你还好吧？”
她仰着脸，关切地望着沈晏。
那眼神，仿佛沈晏是什么稀世珍宝，被人觊觎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凌曦心中冷笑。
贱婢？
说谁呢？
下药的花魁银玲还是祁照月自己安排的！
只是祁照月没想到贺明阁换了药，也没料到银玲本就对沈晏一见倾心。
见他中药后觉得攀高枝的机会来了，便欲意爬床勾引，结果命丧黄泉。
凌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晏的反应。
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祁照月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淡淡地开口：“无碍。”
祁照月笑了笑：“无碍就好。”
她语气轻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本宫今日去你房中寻你，看到那贱婢的尸体了。”
“贱婢就是贱婢，不知礼数冲撞了晏哥哥。”
“本宫已经让人鞭尸扔到乱葬岗了，断不会污了晏哥哥的眼睛。”
鞭尸……
乱葬岗……
凌曦心中一凌。
果然是小说里写的恶毒公主。
人死了还不忘出口气！
沈晏依旧面不改色。
仿佛祁照月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有劳公主费心。”
祁照月娇俏一笑：“为了晏哥哥，本宫做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娇柔甜腻，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随后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凌曦，眉头一皱。
“你是？”
她上下打量着凌曦，一身素衣，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却掩不住她姿容绝世。
明明只是简单的装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祁照月心中一紧。
若不是自己今日涂了脂粉。
怕也会被比下去。
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女人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房间里？
还跟沈晏呆在一处？
祁照月心中警铃大作。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中带了一丝尖锐。
“沈晏哥哥，这贱婢是谁？”
贱婢？
凌曦心中冷笑。
这公主还真是嚣张跋扈。
她半低着头向祁照月行礼，“回公主殿下，民女凌曦。”
她不卑不亢，语气淡然。
仿佛祁照月刚才的那声“贱婢”不是针对她。
祁照月还未开口。
她身后的姑姑便上前一步。
凑近祁照月耳边，压低声音。
“殿下，奴婢见此女眼尾艳丽，似新妇初夜承欢之色……”
姑姑顿了顿，目光在凌曦身上隐晦地瞟了一眼。
“是否允奴婢前去床上查验？”
祁照月的脸色一变，从刚才的轻蔑变成了凝重。
这贱婢，真敢爬晏哥哥的床？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
她死死地盯着凌曦。
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你去！”
祁照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是。”
姑姑领命，便朝着床榻走去。
凌曦依旧低眉顺眼地站着。
仿佛事不关己。
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让祁照月更加恼火。
她凭什么这么镇定？
难道她真的……
祁照月不敢再想下去。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沈晏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阻止。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凌曦一眼。
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凌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睫毛微微颤了颤，却依旧没有抬头。
贺明阁却后退了一步，心中雀跃。
他的官阶在沈晏之下。
就算这里是贺家别院，是他的房间。
他也不敢在沈晏人还在时，去翻对方睡过的床铺。
而祁照月却不同！
她身为圣上唯一的胞妹，还是先帝的遗腹女，深受宠爱。
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情，太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掀沈晏睡过的床铺算得了什么。
祁照月听闻沈府要给沈晏安排通房时，还去沈府给老太太上眼药！
贺明阁心中冷笑，就等着看热闹吧！
另一边的祁照月见沈晏正盯着凌曦瞧，上前一步不悦道：“晏哥哥，你在看谁？”
沈晏收回目光：“贺大人私藏的茶不错。”
凌曦不由被沈晏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乐了。
可她不敢笑出来，只是微微吸了一口气忍住。
看来，今日还是逃不了这火葬场。
不过……
她快速瞟了一眼沈晏。
这位爷的承诺值万金。
他既答应了自己，今日便不会有事。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毕竟祁照月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要是真闹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凌曦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帕子。
手心里渗出一层薄汗。
姑姑掀开了床帐。
里头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凌乱床铺映入眼帘。
绸缎被褥褶皱不堪，枕头歪斜，一床的春色无边。
姑姑只扫了一眼，便缓步而出。
在祁照月耳边低语了两句。
祁照月原本强压的怒火，瞬间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她死死地盯着凌曦，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贱婢！”
祁照月的声音尖锐刺耳，几乎变了调。
“你竟敢爬晏哥哥的床！”
贺明阁的唇角一勾。
背着药箱的大夫眼珠在他们三人身上一转，默默地退后了半步。
他只是个大夫，还是不要卷入这种世家的纠葛为好。
祁照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凌曦那张看似平静的脸。
她怎么敢？
怎么敢爬上沈晏的床？
她算什么东西！
祁照月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心中的妒火和恨意，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她，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猛地抬手，指着凌曦：“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